我不知道在那个房间里,小云到底发生过什么,因为他们根本不让我靠近,我只能在外面听着小云一声大过一声的嚎叫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
直到最后彻底的没了动静······”
老熊他爸的声音愈加的低沉无力了,连思思都好几次不自觉的握紧了我的手心,我更是时时都注意着他的情况,此刻用面如金纸来形容都完全不为过,好多次我都忍不住要打断他。
甚至已经在脑子里都想好了,这会儿只要去到窗边打开窗户大喊一声,立刻就会有人过来把老熊他爸送去医院,大不了我就下狠手把马小辫处理了又如何?有思思在我有信心可以完全不会伤害到熊天。
虽然二叔总是在跟我讲“万物皆平等”的道理,可事到临头,我却仍然无法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将生命燃烧殆尽。
可我却也鼓不起勇气去将这些设想变成现实,我想大家的心里也都很清楚,这场赌注到现在赌的已经不是老熊他爸的这条命了,而是一个父亲为了儿子到底能将生命透支到什么地步?
不管老熊他爸犯过多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但是我都无法忽视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光辉,不知道熊天此刻是不是能听到、看到他父亲为他所做的一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不管这个父亲到底都做过些什么,作为熊天都应该会为有这样一个爱他的父亲而感到幸福······
但眼前最大的问题是,老熊他爸到底还能够再坚持多久,他的故事还要多久才能够讲完?
当听到老熊他爸跟马小辫这个赌注的内容时,其实我的心里是打着小算盘的,一个人讲一个故事到底要多久呢?这个时间其实是由讲故事的人来决定的。
那时我还曾在心里吐槽过老熊他爸的狡猾,但事实是我忽略了一个不能磨灭的事实,虽然讲故事的人可以控制这个故事的时间长短,但如果这个故事对讲故事的人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呢?
这不是控制不控制时间的问题,而是一个人对过往的一切到底有多么的不舍与怀念的问题,而老熊他爸现在正是在用诉说,来让自己重新回顾了一遍那段痛并快乐着的时光,我却也无法阻止一个人对往昔的怀念······
清风扑面而来,思思却已悄然归来,或许也是不愿再感受此刻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与悲伤。
“孙禹,我虽是鬼,终究也做过人。但在襁褓之中已然离世,算起来却是一天真正的人也没有做过,为什么现在我觉得做人会这么苦难,这真的跟电视剧里看到的感觉不一样,我不看了,需要我的时候叫我,我要自己静一静了······”思思轻轻在我心里说道,话说完就立刻归于了平静。
但我能听出那声音里已然带了些许哽咽······
老熊
他爸颤抖着抬起了那只还完好的手,原本健壮的胳膊像是承载了千斤重担,连抬起都显得沉重万分,却还是坚定的向躺在床~上的老熊伸了过去,轻轻的抚过了老熊的面颊。
马小辫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闭上了眼睛,我多么希望此时马小辫能够说上一句:“到此为止吧,我原谅你了······”但她却只是留给我们沉默。
“那个孩子······就是熊天。”老熊他爸用微弱的声音继续说道:“我对不起小云,对不起老支书······失去了小云我悲痛欲绝,甚至想到过自杀,可看着才刚到人世的小熊,我却实在是狠不下这个心,而且小云的事情,我总要有个交代,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我打了电话回老家,告诉他们这边出了些事情,把我妈小熊的奶奶和老支书一起都叫了过来,告诉了他们所有的事情,小熊的奶奶气的要拿刀砍死我,反而是老支书拦了下来,抱起了小熊,‘好好待这个孩子,这是小云的命!’只留下了这句话,他就出门了,临到晚上老支书找了车回来带走了小云的尸身。
而我则继续留在了学校,过回了从前的生活,所不同的是,不再是我一个人,还多了我的母亲和我的孩子······
没过多久就到了毕业的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学校解释小云的事情,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小云是我带进学校的,我担心小云顶替马小辫的事儿会被学校知道,我怕会因此而丢了工作。
所以我想尽了办法,买到了一张死亡证明放进了马小辫的那份档案里,这件事就这样被压了下来,直到······直到她找来的那天,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她迟早会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