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皆知美之……什么美恶已,皆知什么矣……有无之相生也,什么易之相成也,长短之相刑也,高下之相盈也,音声之相和也,先后之什么什么……恒也……”
“怀远……你还是别念了罢。”俞岱岩咳了咳道。
怀远将书一放,义正言辞道:“思谭走之前吩咐过我,要让三师伯你不觉得闲闷,要和你说话,要和你聊天……”
“这些……还是留着思谭来做罢。”俞岱岩只道:“好好一篇《道德经》被你念成甚么样子了,若是你二师伯在此,定要罚你一番。”
怀远抓抓头发,道:“这些字实在比练武还难。”
“练武是叫你强身健体,识字则是修身存涵,再难亦是要学会的。”俞岱岩对怀远谆谆教道。这些日子若不是怀远伴在他床前,怕是早就被相思折磨的入骨了。
他只能躺在床榻,什么都不能做,除了能听能看,能想,实在无用。怀远白日虽经常在他旁边讲趣事道书,但也有离开的时候。
往往此刻,他就会眼睛看着窗外心底念着她人。
思谭此次去昆仑是为了完成何足道的遗愿,天知道昆仑远在西域来去得多少时日。他实在是不想她离开,可他不能束缚她。
是多年在武当的熏陶,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侠气,总而言之,叫他自私,俞岱岩还做不到。他恨不得思谭现在就回到他面前,可心底又隐隐希望她慢点回来。
这种矛盾,是由于他自己矛盾的心。
他是想让思谭成为他妻子,非常极致的想。可是……自己的身体状况就像一堵无形的墙,随时阻隔着俞岱岩心中义无反顾的炽热,将他的所有爱都厚厚的包裹住。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阻挡两心相交。
窗外翠绿的槐树叶子,层层叠叠,叶边儿已经微微泛黄,星星点点好不可爱。
俞岱岩默然长叹,突然抬眼问道:“怀远,今天是八月初几了?”
怀远看着俞岱岩古怪道:“三师伯,明儿就初一了!”
俞岱岩一怔,不知不觉间,思谭已然离开了这么久。俞岱岩些微发涩的道:“原来已经九月了……”
可是她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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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向东扬一路吵吵嚷嚷不断,但也好在没有给思谭添任何麻烦。
思谭偶尔会产生中错觉,总觉得自己和向东扬相识已久,如同是阔别多年的老友一般。这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缘故罢,那种久违的调侃聊天,不得不让思谭感到愉悦。
“不得了不得了……我们这速度快赶上火车了!”向东扬一手叉腰一手猛劲儿摇扇子,这连日来赶路水都顾不得喝上一口,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明天下午就可抵达武当山了。
“你怎的不说赶上火箭了!”思谭支着下巴,哎哎叹气。
这在她看来还是不满意的,原计划是今天晚上就到,却没想自己腿上又开始被磨的发红,不得不缓缓行程。
天气炎热,屋里更是闷的慌。向东扬从腰间解下一黄皮酒葫芦,对思谭摇摇:“去不去房顶坐坐?”
“不去。”思谭直接拒绝了他。
“你这人,怎么就没有一点浪漫情调!”向东扬兀自摇头。
思谭没有理他,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
明天就可以看见他,可如今的心理变得又如上次一般,近人情怯。她真搞不懂自己的性格,怎么能这么奇怪,明明是恨不得扑过去咬一番,却还是非要一步一步的来,思谭自己都为自己着急。
也不知道怀远有没有照顾好他,他有没有变消瘦了,有没有像她思念他一样思念她。
还有武当山上那么多人……婧容姐,不知道有没有更漂亮了;莫七,她还欠人家三个条件没办呢;清微,自己离开时没告诉这别扭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想她……
“你说明天会不会很值得留念?”思谭转头欲问向东扬,却发现房中空荡荡,向东扬早就不见人影。
思谭估摸着这家伙上房顶去了,想着闲来无事,这么早也睡不着不如找他谈天说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