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煜眸光阴沉盯着她:“这都是你的心里话?”
“是。”她眼睛都不眨地回答道。
“好,好。”赫连煜松开了她,然后一把攥起了萧敬舟的衣领,大力将他往前拖了一段。
“你干什么!”秦乐窈往前追着想阻止他,“我跟你之间的事情你迁怒其他人做什么!?”
赫连煜才不管她的阻拦,拽了麻绳轻易就将萧敬舟踩在地上捆了个结实,“迁怒?秦乐窈,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朝廷命官的新妇,拐带之罪是要菜口斩首的,我现在把他扔下去,生死有命,便宜他了。”
北疆人天生的一身蛮力,尤其像赫连煜这样久经沙场的武将,萧敬舟在他手上根本就没有挣扎的余地。
“你别这样,你不许这样!”秦乐窈是真被吓着了,几次三番试图拉动他的手臂,最终被赫连煜轻易推开往后踉跄着倒退好几步。
“我告诉你,秦乐窈,不止他,还有这船上所有人,全都是从犯。”赫连煜单臂将萧敬舟怼在了栏杆外,半边身子悬空出去,他原本之前就被掐了嗓子还没缓过气来,现在喉咙灌了冷风,越发的说不出话。
赫连煜冰冷道:“全部,仗责三十,流放千里。”
疾风将火把吹得猎猎作响,整个船上的水手护卫一听这话吓得咚咚跪地求饶,秦乐窈一个人站在风里,天太冷了,这喧嚷嘈杂的声音让她阵阵耳鸣。
刚才那番不管不顾的愤慨之言有多硬气,现在就有多无力。
赫连煜太懂威胁,她的一口怨气不上不下吊在半空中,哽在喉咙里,难受至极,快要将她吞没。
赫连煜就这么定定看着她,秦乐窈刚想上前一步,他掐着萧敬舟脖颈的那只手就往前抵了一分,眼看着萧敬舟痛苦快要窒息的模样,她又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是的,他就是在威胁她,以这种方式,逼她服软。
秦乐窈心里明白,也痛恨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生生叫人这般威胁住。
愤懑,不甘,委屈,还有她仅剩的倔强和骨气,混在一起,叫嚣着想要冲破桎梏,又再被理智生生压下。
她不能这般不管不顾,那些所有被她牵连的性命,他们又有什么错。
热泪在冬夜里烫得眼眶猩红,秦乐窈不是个好哭的人,此时此刻也不想叫人看见这最不中用的眼泪,她不服气地用力擦掉,偏过头去咽了下自己被哽咽住的喉咙,强迫着想让它发出声音来。
然后就去跟他求饶,不管用什么方式都好。再给她一点点的时间,她就能收拾好这泼天的情绪。
可眼泪管不住,越擦越多。
赫连煜早在看见她擦眼泪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心软了,他喉咙跟着动了动,这么两年的时间,他从没见秦乐窈哭过。
倔脾气的人,即便是哭,也都哭得满脸的不服气。
“你……”赫连煜心烦意乱,沉寂半晌,也狠不下这个心去等她主动服软了,拧眉道:“你跟我回去,我放了他们。”
风的声音太响,掩盖了秦乐窈的哽咽声,她不断吞咽着喉咙,让自己快点从这种无用的负面情绪中坚强起来。
几个呼吸后,她强自镇定,发出了沙哑而又淡漠的妥协:“成交。”
赫连煜松了口气,这边手刚将萧敬舟放开,他便担心地朝秦乐窈的方向踉跄了一步:“乐窈……”
赫连煜当即一把提着他的领子向后一丢,边往前超过他边回头指着他威胁道:“老实待着,再靠近她我就剁了你的一双爪子。”
他人高腿长,不过三两步就走到了秦乐窈面前。
她眼睛还是红的,脸上也有泪痕,风将鬓角发丝吹乱,连鼻头都是红的。
秦乐窈之前那番话委实杀人诛心,赫连煜心里的气还没消,冷脸不善瞧着她,但即便再气,也还是忍不住伸手往她脸上抹了一把,“哭成这样,委屈死你了?”
秦乐窈不愿让他碰着,用力一肘打飞了男人的手,浑身上下都是气性,调头就往船下而去。
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迅速胡乱地抹干净了脸上的泪痕,堵在岸边其中一个骑兵面前问:“哪匹马给我?”
那骑兵手上还举着火把,他跟着赫连将军打仗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从没见过这种阵仗,铁血将士一时间还有点手足无措的,“啊……哪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