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不屑他死要面子的德性,脸上却保持着笑容。
其实他三两下就能将这里摆平,但为了不让单智脸上过不去,便做了些无用之功,磨蹭了一下时间。
单智的嘴巴却闲不下来,总想和李珣唠叨一会儿,李珣有一声没一声的应付,心中却确实已经烦了。
“喂,珣师弟,你知道吗?”单智的声音忽地低了下去,诱出了些神秘兮兮的味道,李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四处打量,见周围数十步内,并没有同门,方凑过来道:“文海这几日可不太开心哪!”
因为中间搁了个祈碧,也因为是在知情的李珣面前,单智才敢直呼本门大师兄的名字。
这也能看出,他对祈碧的非分之想,已经波及其周边之人。这点变化,李珣自然熟知于心。
李珣听他口气中有些幸灾乐祸,便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让他收敛些。
只是单智现在心情正佳,便是近些时日,刚对李珣生出的些许敬畏之心,也都淡去了。
他咧嘴一笑,旋又正色道:“珣师弟,我这可不是说人闲话,事实上,这事儿可是关系到你!”
李珣手上一停,奇道:“我?”
“正是!”单智见他的神情,越发得意,脸上偏又作出一副郑重无比的姿态来。
“珣师弟,难道你不知这树大招风的道理?你这段时间,风头可是太盛了!”
李珣若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这些年头便等于是白活了。
同样,单智心中的小九九,他也看出了八九成。
他心中冷笑──只怕这里面不但是“树大招风”,还有“驱虎吞狼”之意吧!
他不奇怪单智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中了他的“指路幽灯”之术,心智若不渐转偏狭,那才真不正常!
单智当然不知道,早在数月之前,李珣便给他下了套儿,只要李珣愿意,随时可以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真正让李珣奇怪的是,一向以心胸宽大,为人正直着称的文海,竟会对自己生出戒心?
确实,这几个月,他的风头极盛,甚至与祈碧的来往过于密切。
但文海不是笨蛋,他应该明白祈碧的感情;还有,他的目标就是下下代的宗主之位,而宗主这个位置,可不是风头最盛的那个人就可以当的。
否则,当代宗主便会是神剑无双的钟隐,而不是清溟道人了。
可是,单智的言论显然不是空穴来风,否则就太拙劣了些。
难道文海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要笨?
一时想不出头绪,李珣干脆三两下将手中的工作做完,拉着单智准备细细询问一番,顺便再给这小子一点儿“暗示”。
他并不想生事,但在这个敏感的地方,有自己的一张底牌,比什么保证都来得放心。
便在两人准备找地方细谈的时候,一道剑光从高空掠过,去势极快,李珣抬头一看,正是那火爆脾气的明德他心中一动,便先与单智分别,驾起剑光腾上半空,迎面却撞上了将要飞天而去的明玑。
李珣奇道:“四师叔?”
明玑看了他一眼,笑了一笑。只是这笑容里,与平日的犀利明快极不相同,反倒牵强得很。
李珣心中更加奇怪,正想多问一句,明玑已截断他的话头,笑道:“宗主有事相商,这里便全交给你了。不要拉不下脸来,他们虽都是师兄,可你才是头头,要记着了!”
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李珣很少见明玑这么拙劣地引开话题的,他口上应了一声,还想再问,明玑却不给他机会,一闪不见。
李珣带着满腔的疑问,从高空俯看过去,却见到峰上的同门,大多都停下了手中的活,面面相觑,脸上均十分古怪,有几个女弟子,眼眶都红了。
李珣更是一头雾水,下去随手拉了一位相熟的师兄来问,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青吟仙师刚刚发下传柬,说她已了无牵挂,要……闭死关了!”
说着,这位平日素来刚强的师兄,竟也是唏嘘不已。
只是,他低头叹息之时,却没有发现,身前的李珣,在刹那之间,脸上已是一片死白。
李珣现在的状态非常奇特,他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做不来,可是外界的种种声息,却是清晰无比地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