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按门铃,突然远处传来车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突兀,回头看,晶亮的灯光一闪,一辆白色的SRV车头一顿,轻盈地停在路沿边,车门一开,率先跳下来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白色衬衫,修身长裤,穿一双黑白相间的软皮休闲鞋,随意扎着马尾,黑暗中侧过脸来,只觉得莹白如玉,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她转头对着车里,微微抬高声音,“周,快出来,你有客人。”
车里传出熟悉的声音,“死丫头,骗谁那你,我这儿哪有人会来。”说话间,另一扇门也打开,车头灯光一闪,周已经施施然走到跟前,看到任浔和曼曼,步子顿住了。
曼曼立在任浔身边,看着周和那个美人熟稔地对话,寥寥数语,只觉得亲密无间,两个人站在那里,一个清秀怡和,一个帅气爽朗,好一幅动人景象,想着要打招呼,干脆酸他几句,周董好厉害,几天没见就有美女相伴了,可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喉头好像被人硬塞进了一个麻核,又酸又涩,胀痛不堪,这一阵心里时时闷闷的,现在更加严重,简直呼吸困难,沸油里滚着似的,眼前这么风光动人的画面,她居然会觉得看不下去,只想掉头跑掉。
“周,我带曼曼来看你,不过看你美人在侧,是不是打扰啦?”任浔眨眨眼,只听到周笑着回答,“这死丫头能算美人吗?阿浔,你不会不认识了吧,她就是小静呀。”
那个叫小静的女子走过来,“浔哥哥,才五年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啊。”
任浔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大笑,“真的是小静啊,你——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周侧头严肃地看了看身边的小静,皱着眉头道,“连阿浔都这么说,快讲老实话,你在日本这些年没少整容吧?”
一个巴掌忽地一声招呼到他背上,听得曼曼一震,小静的声音随即响起,“浔哥哥,来探病啊?快回去吧,这个人是九命怪猫,发烧算什么,遭雷劈都没关系。”
“曼曼,这是小静,是周和我的老朋友,从小玩到大的,呵呵,小静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被刚才那一拍吓得回神了,曼曼偷偷咽口水,啊啊,周董,你的女伴是很漂亮,可是这么有个性,你有没有福气消受啊?
第 15 章
“你好曼曼,叫我静就行。”静豪爽地对她打了个招呼。
“你好。”曼曼小小声,眼角看到立在一边的周,脸上微微笑,也不知对着谁在笑。
白衣黑裤的阿姨匆匆跑来开门,看到周就是一口上海话,“少爷侬总算回来了,医生说了撒?”
“没什么,吃点药就行。”
“有静小姐陪你去总归好一点,哎呀,任少爷也来了,这个小姐是哪位啊,第一次看到。”
“美姨,这是曼曼,新进公司的设计师。”面对絮絮叨叨的老阿姨,周态度甚好,“已经晚了,让小李先送你回去吧。”
司机小李也从侧旁走过来,是个剃着精神平头的年轻人,看到曼曼,只是一愣,这不就是上次周董让他开着车跟了半条路的小姑娘吗?
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人,曼曼看得有些目不暇接,小李和美姨很快离去,剩下的人进了屋子,举目四望,偌大的客厅正中放了一组墨绿色的丝绒大沙发,看上去宽阔无边,没坐下就可以想象有多舒服,一整面长条玻璃拉门正对花园,麻纱的窗帘自上垂下,水墨的荷花,随着微风好像隐有微香,一侧小几上铺着同样花色的桌布,小几边是雪白的藤椅,几个人坐下,随意聊了一会,静率先开口,“浔哥哥,我好久都没见你了,好不容易来一次上海,周这个家伙居然玩生病,闷死人!听说这里有个club有很棒的爵士乐团,不管他了,要不带着你的朋友,我们一起去听jazz,通宵如何?”
“通宵?”曼曼忙摇头,“不行啦,我跟我爸妈说过,看完周董就回家的。”
任浔闻言,对静道,“下次吧,我要送曼曼回家,这么晚了,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回去?”
“啊?浔哥哥偏心,我就不是姑娘家?”静一噘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没关系没关系,”曼曼就差没有举手起立,“我可以自己叫车回家,任老师你不用送我啦。”
沉默许久的周突然开口,“阿浔,等下我送曼曼回家,你陪着小静吧,免得她为了这事念足我一辈子。”
任浔迟疑,“你不是发烧?行不行啊。”
还没等周开口,一边的静已经过来拉人,“放心啦,刚才医生都说他没事了,大不了叫小李回来跑一次。”
“曼曼——”还想说什么,一句话只开了个头,可怜的任浔已经被女版活力超人拖出屋外,随即是静中气十足的byebye声远远飘来。
偌大的客厅顿时安静下来,突然意识到只剩自己和周两个人独处,曼曼有些不自然起来,期期艾艾地开口,“嗯——周董,其实我自己回家没关系的,我可以打电话叫出租车过来。”
“我饿了。”他的回答没头没脑,曼曼一时呆住,不知如何作答。
“我要煮面吃,你要不要吃?”
“呃——”黑线条,这是天外飞仙的台词吗?面前的男人已经站起身来,往侧手的厨房走去,看着他弯腰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鸡蛋和面条来,又把锅子放上炉口,竟真的开始煮面。啪的点火声惊醒曼曼,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一路跟着他进了厨房,晕黄的灯光下,周的侧脸线条柔和,可能还有些发烧的关系,双颊微微一抹红,低头专注地看着锅里的水,做梦都想不到能看到这一幕,娘娘怎么可能出现在厨房里?可是心里突然感觉柔软酸甜,双手慢慢捧住脸颊,怎么办?他这个样子好漂亮,让她没办法移开眼睛,这次不是惊艳得要流鼻血,只是心里暖暖的,好像被人用丝绒包裹着的暖水袋轻轻按压,舒服得不想动弹。
面条被丢进水里,周抬眼看过来,“曼曼,是不是等水开了就可以吃?”
美妙的幻觉突然被打断,曼曼差点扑地,“你是不是第一次煮面啊?面怎么可以放进冷水里去,要糊掉的!”
他回过身来,一脸无辜,“是吗?有这种事。”
咬着牙上去抢救面条,心里唉唉叹,有些人,就是让你不得不说个服字。从来没煮过面的人,居然能把架势摆得这么好!“去外面等着。”重新烧水煮面,曼曼一手拿筷子,一手指客厅。
“不要。”厨房宽阔,木质餐桌旁边散放着几把高背椅,周随意坐下,看着曼曼的背影,刚才吃了药,突然觉得有些困,匆忙被叫回北京,许多盘根错节的事情需要处理,家里气氛很差,只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其实他最是讨厌政治这一套,红门里面,尽是尔虞我诈,今天高高在位俯视众生,明天谁知道会跌在哪个烂泥坑里翻不了身?多年的兄弟,恩情义气,都是浮油一般,热气腾腾的时候香得入肺,一旦凉了,都来不及地撇个干净,看得多了,只觉得厌恶,无尽想念曼曼清澈如水的笑容,所以事情一办完,就连夜飞回上海,可能忙得过了,在飞机上就有点发烧,没去找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憔悴的样子,没想到她居然跟着任浔跑来了。乍眼见到她,只觉得心里一喜,可是她站在任浔身边,怎么看怎么刺眼,现在好了,她小小的身子,背对着他,忙忙碌碌的,感觉温馨,眼前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