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们速上前挡住,尽力死战,同心竭力,若拿得反贼,功劳是一样的。”四人应声道:“得令。”那麻叔谋见昨日阵上光景,今日出阵略有些胆怯,这话不表。
那麻叔谋顶盔擐甲,手执长枪,身坐高马。那四员大将也是顶盔擐甲。各执器械,身坐高马。带了四万人马,齐出营门,来到阵前,分付军士前去讨战。军士奉了将令,来到城下,大叫道:“城上的狗头,报你反贼知道,今日我先锋自己出来,叫你反贼出来受缚,免我先锋动手。”城上军士听得,说道:“这狗头出言无状,待俺射他一箭。”呼的一声,把讲话的军士正中咽喉,射死跌下马来。军士一面报与元帅:“启爷,隋将麻叔谋带领众将在关下讨战。”伍爷道:“杀不尽的狗头,今日也来索死!”分付伍保带马,伍爷手执长枪,腰挂青虹剑,带了军士,上马出关。焦方上前禀道:“元帅,那隋兵昨日大败而去,又折了许多兵马,今日复来讨战,恐必有计,元帅须要提防。”伍爷道:“量此鼠辈,何足惧哉!吾今日必当擒之。”来到战场,那麻叔谋提枪上前,四员猛将随列于后。伍爷单枪匹马而出,高声大骂道:“杀不尽的狗头,擅兴无名之师,犯我南阳,速速下马受死,免累三军遭难。若不依言,照爷爷的家伙罢!”劈面一枪。叔谋大怒,举枪便迎,两马相交,双枪并举。三四个回合,叔谋气力不加,大叫道:“好家伙!众将上前抵敌。”虚刺一枪,大败而走。伍爷后面追来,四将上前挡住,伍爷独战四将,并无惧怯,不上一二回合,二将中枪落马而死。那二将见势头不好,正待要走,被伍爷拔出青虹剑,连头连肩,切于马下。隋兵大败而走。追至长平岗,只听一声炮响,闪出埋伏,四员大将领了三千人马,拦住去路。后面那四员大将,听得炮响喊声,连忙领了大兵,往后面杀来。
伍爷急领兵回时,韩元帅又差二员大将,一员是陈州总兵吴烈,生得豹头红脸,手执大刀,身骑骏马;那一员是曹州参将王明,生得铁面胡须,手使大刀,身骑高马。各带军马五千,四面围住。那伍爷兵少,围在核心,不能解救。东冲西突,隋兵愈加众多。伍爷逞平昔英雄,手执长枪,杀上前面。四将来迎,伍爷大喊一声,竟冲四将。那四将抵敌不住。伍爷把青虹剑乱砍,折敌三将。一将往前逃走,被伍爷一箭射死,前军四散逃生。伍爷执剑从后追来,两胁下伏兵齐起,吴烈、王明各手执大刀,大叫道:“反贼不得无礼!俺吴爷、王爷在此。”伍爷并不答应,挺枪便刺。吴爷纵马舞刀来迎,不上三合,吴爷抵敌不住。王明见吴烈战云召不下,拍马抡枪前来双战。伍爷全无惧怯,在中央独战二将,不上五六回合,吴烈中枪落马;王明要走,伍爷也是一枪,结果了性命。军士乱逃,被伍爷把青虹剑乱砍,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后面四将见隋兵大败,欲待要走,又无退路,只得拍马向前,拚命杀上。那伍爷杀得性起,把青虹剑乱砍。不消半个时辰,四将都丧在沙场。可怜麻叔谋帐下十二员将官,俱丧于伍爷之手,只逃走了麻叔谋。
那叔谋亏了四将挡住,杂入小军中逃脱,盔袍尽落,衣甲全无,急急然如丧家之犬,忙忙然如漏网之鱼。逃到营中,败军报进:“启元帅,先锋大败回来了。”韩爷道:“唤进来。”麻叔谋走到中军来见韩爷,大叫:“公爷,不好了!”韩爷抬头一看,见叔谋盔甲全无,衣衫不整,垂着头,拐着脚,好似落汤鸡一般,忙问道:“先锋为什么这般光景?”叔谋道:“主帅在上,小将奉令出兵,点齐将官十二员,分头迎敌。不料这反贼勇猛异常,小将与他交战,不上三合,几乎丧了头颅,幸亏四将挡住,我杂小军中逃去,不然不得见公爷了。”韩爷大怒道:“我又差二员总兵前去接应,怎么不与反贼死战,私下逃回?前日在麟麟关被司马超杀败,本帅念你初次,今又丧师误国,军法难逃了。左右与我绑去砍了!”叔谋大叫道:“求帅爷饶命!”韩爷喝道:“斩讫报来。”左右不由分说,把叔谋绑出营门。叔谋大哭道:“众将快来救我,必当犬马相报。”闪过军中参谋包生,上先禀道:“公爷,未破南阳,先斩大将,于军不利。不如暂恕先锋,破了南阳,与反贼一并解上朝廷,候旨定夺。”韩爷道:“参谋之言有理。”即分付道:“看参谋分上,死罪免了,活罪难恕,发军政司重打四十,放后营管马。”左右答应,把绑放了,解往军政司去发落。
再说韩爷升堂,只见那败兵报进道:“启元帅爷,不好了!南阳兵来得凶勇,伍老爷枪剑非常,撞着枪就死,遇着剑就亡,那麻爷手下十二员大将,尽被伍爷杀了。大小三军,十分中去了九分半。”韩爷道:“总兵吴爷、参将王爷怎么样了?”败兵道:“都被伍爷梨花枪挑死了。”“如今伍云召在哪里?”败兵道:“伍爷还在那里杀人。”韩爷道:“这反贼如此无礼!取我的衣甲头盔过来,待本帅自去擒他。”那韩爷头戴凤翅银盔,身穿锁子黄金甲,外罩团花红锦袍,脚穿粉底战靴,坐下千里马,手执大绰刀,带了三军,齐出营来。
再说那伍爷,南阳三十里厮杀,远者枪刺,近者剑砍,杀死隋将二十余员,其余士卒不计其数。后史官有诗赞伍云召曰:
血染银袍透甲红,隋将莫敢与交锋。
当今多少英雄将,尽丧南阳战泽中。
当下杀出长平岗,只见探子报道:“韩元帅大兵到了。”伍爷分付扎营以待。只见韩爷出马当先,大叫道:“请伍云召出来,老夫有话相商。”军士报进,伍爷提枪出阵。只见韩爷身骑高马,众将随列两旁,乃马上欠身道:“老伯,小侄甲胄在身,不能全礼,马上打拱了。望老伯恕罪。”韩爷连忙答礼道:“贤侄少礼,老夫有一言相告,不知贤侄可容纳否?”伍爷道:“老伯有何见教,小侄自当洗耳恭听。”韩爷道:“贤侄,你父与汝世食隋禄,官居极品,乃不思报效,叛逆称王,自立旗号,称为忠孝王,你口读诗书,不知忠孝之义,可发一笑。又称为父报仇,你仇在哪里?自古道:君要臣死,不死非为忠;父要子亡,不亡非为孝。老夫奉命征讨,你又抗拒天命,杀害朝廷大将,罪孽重大。今我大兵六十万,战将一千员,你南阳一郡之地,济得甚事?不如倒戈归降,待老夫回奏朝廷,赦汝之罪,封汝为王,你意下如何?”伍爷道:“老伯,我父亲世代忠良,赤心为国,官居仆射,并无过犯,老伯尽知。不料杨广弑父篡位,纳娘为后,欺兄图嫂,古今罕有。我父亲忠良不昧,直言极谏,那杨广反把我父亲杀了,又将我一门三百余口,尽行斩首,可怜只存小侄。那杨广又听信奸臣,烦老伯兴兵前来拿我。小侄本该引颈受刑,奈君父之仇,不共戴天。老伯请速回兵,退归长安,待小侄不日兴师,杀进长安,除却昏君,杀却奸逆,复立东宫,以安天下。复立东宫谓之忠,除却昏君以报父仇谓之孝,岂不忠孝两全?老伯请自详察。”锦爷听了大怒道:“反贼,我好意叫你去邪归正,你却有许多支吾。也罢,照爷爷的家伙罢。”举起大绰刀,照头一砍。伍爷架住刃道:“啊呀,老伯父!念小侄有大仇在身,还求怜恤。”正是:
得放手时须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韩擒虎调兵二路 伍云召被困南阳
诗曰:
云召天生忠义心,只嫌有力志难伸。
南阳被困风波险,骨肉伤悲请救兵。
当下韩爷听了云召之言,不觉心中大怒,骂道:“小畜生,当真不听我言么!”说罢,又是一刀砍下。伍爷又把枪架住道:“老伯,我因你与我父亲同年,又有八拜之交,故此让你两刀。你可就此去罢,不然小侄要得罪了。”韩爷把刀又是一刀劈下,伍爷逼开刀,把枪一刺,两下大战十个回合,马有二十个照面,韩爷看看抵敌不住,回马就走。伍爷叫声:“哪里走!”拍马赶来。韩爷不走自己营门,竟往侧首山中而走。伍爷看看赶上,韩爷看四面无人,住马大叫道:“贤侄休赶,老夫有言相告。”伍爷住马道:“你且讲来。”韩爷道:“老夫年老,不知贤侄这等年少英雄,使老夫钦服之至。但贤侄不知,后队趱粮救应使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好不厉害。他使一个镏金鎲,重三百二十斤,有万夫不当之勇。贤侄虽勇,恐非所敌。故此老夫劝贤侄弃此南阳,投往河北,暂且守候。想目下真主已出,隋朝气数亦不久矣,后自当报仇。贤侄意下如何?”伍爷道:“老伯此言虽是,但我大仇在身,刻不容缓,奸臣之子宇文成都到来,我何惧哉!老伯请速回,下次不可轻出,若再撞见小侄,不认得老伯了。”韩爷带转马头就走,叫道:“贤侄,你仍旧后面追赶,以别嫌疑。”伍爷依言追下来,追出山口,不表。
再说那隋朝众将不见了主帅,各自分头救应。只见山中追出主帅,众将大叫道:“反臣不可伤我元帅。”众将挡住,韩爷回进营门。伍爷也不追赶,收兵而去。韩爷下马卸甲,坐在交椅上,众将参见致罪。韩爷分付众将,退回麒麟关扎住,计点众将军士。头阵与司马超交战,折去大将一员,兵二万;二阵与伍云召交战,又折去大将六员,兵三万;麻叔谋领兵,折去大将十二员,兵二万。前后共折大将数十员,兵七万,锐气已衰。一面修表进朝求救,一面差官催救应使宇文成都速来讨战。又发令箭两枝,一枝去调临潼关总兵尚师徒,一枝去调红泥关总兵新文礼,前来帐下。那差官得令,各自分头前去。
且说那伍老爷大获全胜,兵回南阳,众将接见道:“主帅如此英雄,何愁隋朝不灭?”伍爷大喜道:“全仗众将同心。”众将道:“不敢。”兵士报道:“启爷,韩擒虎带领败兵回转麒麟关去了。”“再去打听。”“得令。”伍爷回至辕门,分付众将各归营寨,三声炮响,分付掩门,回进私衙。夫人接见,分付家将取纱帽便服,换下盔甲。夫人见血染白袍,忙问道:“相公今日与隋兵交战,胜负如何?”伍爷把杀败擒虎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夫人大喜,忙分付摆酒:“相公为父报仇,交战辛苦,请畅饮几杯,以为得胜酒。”伍爷一来劳力辛苦,二来肚中空虚,把酒一连数杯,不觉大醉。看见丫环抱着公子,接过来抱在怀中,说道:“吾儿,你后来要与父争气。”夫人见老爷醉了,分付丫环取夜膳过来。夫人自己接过公子,递与丫环。老爷连吃了十多碗饭,家将收拾已毕,夫人分付掌灯,送老爷安置。
再说那韩爷坐在关中,心中愁着宇文成都怎么还不到来?倘伍云召兴兵前来,何以抵敌?分付三军,将各门紧闭,整备炮石。忽见军士报进:“启爷,宇文天保将军,趱粮已齐,在关外要见元帅。”韩爷号令他进来。军士来到关外说:“宇文将军,元帅请进见。”宇文成都匹马进关,来至营门,上前见了韩爷道:“公爷在上,末将参见。”“将军少礼。”“公爷起兵已及三月,为何还在这里?”韩爷把两次交战,折去大将、军士,一一说了一遍。成都大怒道:“那反贼如此猖獗,待小将明日出阵,擒那反贼,一来与诸将报仇,二来与公爷出气。”韩爷道:“须要小心。”那成都辞别出营,上马出关,分付军士将粮草上了仓廒,又分付随征十二员英雄,明日同进南阳,擒那反贼。
那宇文成都身长一丈,腰大十围,金面长须,虎目浓眉,使一柄镏金鎲,重三百二十斤,隋朝算第二条好汉,按上界雷声普化天尊临凡。一日在长安城甘露寺,那寺内殿前有一鼎,是秦始皇所铸,高有一丈,大有二抱,上写着“重五百四十八斤”。适值这日隋文帝同文武百官行香,谓化及曰:“朕闻卿之子成都,力能举此鼎,可宣来试与朕看。”化及俯伏奏道:“臣儿随驾在此。”“臣宇文成都见驾,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只这一声,犹如牙缝内打一个霹雳。文帝大喜道:“爱卿平身,卿可即将殿前香鼎试举与朕看。”成都应道:“领旨。”走下殿来,将袍脱下,两手把香炉脚拿住,将身一低,抱将起来,离地有三尺高。传旨:“举步。”成都又走了几步,复归原所放下。两旁文武看见,无不喝彩。成都走上驾前,神气不变,喘息全无。文帝大喜,即封为无敌大将军。
再说宇文成都次日带领三军来到南阳,离城十里安寨。探子飞报伍爷道:“不好了,天保将军到了。离城十里安寨,差将在外讨战。”“再去打听。”众将闻报,上前参见。伍爷道:“少礼。众将在此,本帅有言相告。今日奸臣之子宇文成都到来,本帅今日出去,自当战死沙场,以尽孝道。但大仇未报,此天命也。我今倘有不测,众将三军自然投顺隋营。但夫人、公子在此--”伍爷说了这句,就住口不说了。分付三军出城,自却顶盔擐甲,提枪上马。众将齐道:“元帅放心,元帅与老太师报仇,是个孝子。末将等虽做不得义士,愿与元帅情同生死。夫人、公子,元帅请放心。”伍爷道:“多谢众将。”分付伍保,带了三百名家将,到南山砍伐树木,作备城上檑木。伍保一声“得令”前去。伍爷又令焦方过来:“你带三千人马守吊桥,倘后面隋兵追来,将弓箭齐射,不得有违。”焦方得令,自领人马前去整备。
伍爷带了人马来到阵前,只见宇文成都头带乌金盔,身穿连环宝甲,手执镏金鎲,浑似天神一般,大叫道:“反贼速来受缚,免我宇文爷爷动手。”伍爷听得,大骂道:“奸贼!你通谋篡逆,死有余辜,尚敢阵前大言?照爷爷的家伙罢。”劈面一枪刺去。
成都大怒,把镏金鎲一挡,叮当一响,伍爷的马倒退二步。成都又是一鎲,伍爷把枪架住,两个战了十五个回合,马有三十个照面,伍爷回马,大败而走。成都大叫道:“反贼,往哪里去!”匹马追来。看看相近,伍爷回马挺枪大叫道:“奸贼,来与你拚个你死我生。”成都道:“走的不是好汉!”把镏金鎲劈面一挡,伍爷把枪一架,两个又战了二十余合。伍爷气力不加,把枪一刺,回马又走。成都在后面追来。
却说那伍保在南山砍树,见前面二员将大战,一将败下来。伍保一看,大惊道:“这是我家老爷。手无寸铁,如何是好?”只见山旁一枝大枣树,用力一拔,拔起来,去了枝叶,拿在手中,走下山来,大喝一声道:“勿伤我主。”忙把枣树照成都马前劈头一砍。成都看得真切,即把馏金鎲一挡,那马也退三四步。列位,那成都要算天下第二条好汉,为何也倒退了三四步?只因这株枣树大又大,长又长,伍保力气又大,成都的兵器短,所以倒退了。伍爷一看,原来是伍保。那伍保将树又打下来,成都把镏金鎲住上一迎,把树迎做两段。成都又把镏金鎲打来,伍爷在前面山冈上一看,叫声:“不好了!”拔箭张弓,呼的一声,照成都射来。成都不访暗箭,叫声:“啊呀,不好了!”一箭正中在手,回马走了。伍保赶上,伍爷叫声:“不要赶。”伍保回步,同三百家将,上山拾了树木,回进南阳。吊桥边焦方接着,叫声:“主将得胜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