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
两相对撞,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不过落败的一方竟然是使出全力进攻,合抱握拳的乌兰苏合,他感觉自己的双手撞在一块千锤百炼的镔铁上,十根手指吱呀作响,他忍不住剧痛撤步后退,温文水趁机挥出左拳,朝着他的胸膛,用上刚柔相济的力道,将身躯魁梧地野熊似的乌兰苏合彻底击倒。
十夫长脚步不稳地踉跄后退,终于一个屁墩坐在地上,他颤抖地举起双手,发现酸麻入骨,甚至无力握紧拳头,而且掌沿的老茧泛起紫红色的淤痕,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差距太大了。’
温文水没有把事情做绝,他走上前,将乌兰苏合搀扶站起。
“头领,你赢了。”十夫长服软认输,而且心服口服,再无异议。
“你没有输,只是双手的骨头没有得到充分的锤炼。”温文水左手从乌兰苏合的随身刀鞘里抽出生铁打造的厚背刀,右手一记横切,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空手将其斩断,“要修炼上层武学,首先要将身体锤炼地如钢似铁。如果我没有看错,你的双手只能斩断手臂粗细的树木,而我是用石头。”他走到小溪边,拾起一颗赭黄色的鹅卵石,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捏螺似的运劲发力,咯嘞一声,湿透了的碎石块末扑簌簌落下。
这一手彻底震服了乌兰苏合,他恭敬地后退,与他交好的十夫长额尔德木图忙不迭地为他揉搓双手,散化淤血,又敷上部族‘巫医’效验非常的伤药,酥油混合草药炼制的红膏。乌兰苏合感觉双手灼痛渐去,丝丝清冷气息不断弥漫而来。
“下一个!”刚刚上场的一位巨山部族的勇士粗浅的武技施展了两式扫腿,就被温文水一脚侧踢踹倒在地,半天也爬不起身。
不敢置信的勇士们接二连三地上前挑战,都被温文水简单粗暴的打败。
“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
……
最后剩下额尔德木图一人,成为在场所有巨山部族勇士的希望。
他摇了摇头,“头领,我不是您的对手,大家都见证您的勇武,确实有资格统领我们。不过,还有一项没有比试,箭术!”
温文水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从坐骑的搭布挂兜里取出‘射乌’,草原少见的五石弓,眼睛微微眯起,来回扫视天空,片刻有了发现,一群候鸟大雁排列成‘人’字形飞过头顶。
“太高了,这不可能射中。”额尔德木图摇了摇头,即使部族中的神射手,也无法射中云空的雁鸟。
“没有尝试,怎么知道会不成功。”温文水弯弓搭箭,力透双臂,五石弓的三股牛筋弦,竟然被他拉至满月。
“嗡!”
一支穿云箭,射杀云中雁!
片刻,掉在地上的竟是两只贯眼而过的大雁。
第一百一章 罡气
巨山部族的勇士不能‘以力服人’,便单膝跪地向温文水俯首致意。乌兰苏合上前拾起两只大雁,拔出贯眼而过的利箭,恭敬地双手捧着呈给温文水,等他接过放回箭壶,又把猎物放在踏雪夜骥的兜布里,这才退回原位。
额尔德木图心里嘀咕:‘不是说中原人,都喜欢以理服人?这位头领是万夫不敌的巴特鲁和百射百中的哲别,部族里没有一个勇士是他的对手,向他臣服不会丢脸。’随后他脸上的骄狂神色立即收敛,好像面对族长阿古拉,再无异议。
轻而易举地将巨山部族的勇士收心,温文水满意地点点头,嘬起嘴皮,一个清脆的呼哨,通灵性的踏雪夜骥立即踩着碎步快速靠近。就在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右手揽住缰绳,翻身跨坐马鞍,率先往前面带路。
乌兰苏合和额尔德木图两位十夫长对视一眼,开口呼唤坐骑靠近,号令各自的部下就近上马,二十个换上马匪装束的草原蛮人立即追随着头领准备猎杀从中原来的商队。
晋中祁县焦家商队返程的速度快多了,焦简身上揣着最值钱的‘草药’,干品的远山雪莲,剩余的货物全部用来换取口齿尚幼的马驹,为了省时省力,他甚至私下做主,把十二架四轮厢车全部留给白岩部族。
刚刚踏上归路没多远,主事人焦简又看见商队笼罩在一股死黑色的烟雾,大吃一惊,此时回头向白岩部族求援,已经来不及。幸好商队上下一百六十七人,一人三马,甚至四马,随时可以换乘节省马力,焦简仗着家族的威望强行下令,坐骑轮流休息,人却不能停下赶路。坚持半天,不过二百里,无论是商队的护卫,还是太原镖局的镖师都大呼吃不消。
就算是骑术不错的焦简,体内又有三分火候的归元气,也身疲力竭,更别说其他普通人,回头望着族人眼中隐含的愤懑和不解,‘这群愚人,不知道死兆又复临头。哎,罢了罢了!众怒难犯!’于是举手握拳示意,下令歇息三刻。
由于还在远山地界,水网密布,不多时找到一条三步宽的小溪,商队才真的停歇。
临别前,白岩部族为了向焦家商队示好,送了许多肉肠和烤饼,这些都是滋养力气的干粮,被商队的护卫翻找出来,互相分食享用。
口齿尚幼的马驹不经跑,光是跟随着不掉队就已经竭尽全力,刚刚停下后,被护卫催促着走动,疼惜地喂食混合黑豆和盐末的马粮,又跟随马群伸长脖子,在小溪里喝水,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汗珠不停涌出,滚滚而下,打湿浓密的鬣鬃和半长不短的毛发。
来时最后半日的加急赶路和归途刚刚启程的异常,即便是愚笨如花岗岩脑袋的趟子手杨荣也知道不妙的事情发生,他侧身半躺在地上,手肘撑着身体,左手抓着一截羊血肠,用随身匕首切割,一片片酒红色的肉肠,丢进嘴里使劲地咀嚼,咸香软糯的口感他却食之无味。
骑术不精的镖师赵明褪掉裤衩,双腿内侧被马鞍磨得皮肉通红,甚至隐隐渗出血丝,不得已只能用伤药敷上,又用布带绑好,期间不免呲牙咧嘴,却强行忍住。和他交好的几个镖师碰上同样的难题,却没有二话,吃得行镖这碗饭,就预料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早晚的。
奔雷手马文泰慢慢走到商队主事身边:“在江湖摸爬滚打十数年才混出名号,被太原镖局延请任职镖头,我的眼力也不差。商队身后有追兵,毋庸置疑。若是边关的驻军倒也罢了,大不了给点好处,怕就怕在他们此行前来,不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是……”
“为了人财两得?”焦简忍不住笑谑:“我们的首级可不值钱!”
“眼下这人心惶惶的关头,你还有心情说笑。茶马互市一年三次,又被朝廷抽取商税,获利菲薄,往草原走私才有赚头,这我不去说它。商队末尾那一辆大车上面装着什么货物,你不说,我心里也明白,往草原部族输送铁料,这是犯禁的大忌。即使边关军士将我等全部杀了,曝尸荒野,也没有人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