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看他一会儿,嘴角倏尔一弯,“站太久,累了。”起身,拍一下衣襟上的灰尘。
他也没拆穿她的谎言,抬腿进门。
小七最后瞅一眼灯火明亮的巷道,随即回身跟上他的脚步。
“后日辰时初刻,开东城门,你跟我一道去庄子里接嬷嬷回府。”他。
“我也去?”跟在他身侧亦步亦趋。
这么明显的事,他不想回答第二遍。
小七笑笑的点头,“明日一早就准备。”
两人一先一后回到梅院,洗漱,吃饭,喝茶,然后铺床松被。
小七刚从柜子里把他的睡袍拿出来,就听外头有人禀报,说是西淮副都护吕良大人请将军携家眷过府一叙。
这个吕良小七没见过,不过对她的夫人范氏到是挺熟悉,范氏是秦川人,经常过来找王嬷嬷说话,也常叫她去作陪。
李楚问来人什么事,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不能明日谈,还要带着家眷前往。
来人支支吾吾说不清,只说吕大人请将军一定过去。
吕良跟李楚早年是同袍,私交甚好,李楚大婚时,吕良还特地告假过来帮他,所以即便嫌麻烦,李楚还是让人套车,带着小七去往吕府。
吕家和李宅隔得并不远,都在渭水河西岸,这里有很多内府军官的宅院,因为过渭水要经过一条小巷——乌衣巷,所以京城百姓常用“乌衣巷中人”来代替武将。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李楚和小七便来到了吕宅。
吕良时任西淮都护府副都沪,按理他这会儿不该在京城,都怪那个永定王,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非要自寻死路去逼宫,西淮离京畿最近,自然要回京勤王,本来吕良在西边呆着挺好,家里安稳,他也和乐,回到京城不得了,妻妾不和,家宅不宁,现在还差点弄出人命——
事情的是这样的——
吕良有个自幼青梅竹马的小妾,感情甚笃,可到了年纪后,吕父觉着自家没落了,儿子想登高就要找个能帮得上忙的老泰山,于是就托人聘了秦川范家的女儿,结果这范氏是个性高孤傲的,在丈夫跟前老摆架子,时间一久,吕良就没什么心情低声下气了,干脆自动请调到西军,离了范家的势力范围,也算他运气好,到西军没两年,那边的西卢作乱,他参与平叛有功,一路高升,最后还做了副都护,这下子范氏再在他面前摆架子,他更不干了,干脆带着小妾随军去了西淮,时间一长,夫妻、妻妾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
这回吕良回来,正赶上老父亲身体不好,老人想看看孙子,吕良就让妾侍带着三个儿女回京让老人看看,哪知妻妾一见面就掐了起来,小妾上吊未遂,见吕良心疼,范氏拔剑就说要给她抵命,女儿跪着劝都不听。
怕出事,吕良赶紧请李楚过来,李楚是秦川李家人,有他在场,万一真伤了碰了,也好有个在中间缓和的,再不济也可以给作个证,将来范家问起来好回吖。
“娘子与我家夫人熟识,看在孩子年幼的份上,烦请进去劝说一二。”吕良是这么求小七的。
“……”小七为难地看看身边的李楚,她跟范氏虽然认识,可也没到互说私密话的份上,再说,她自己就是个妾,拿什么去劝范氏?弄不好进去就会被对方给骂出来!
“胡闹。”李楚板着脸,十分后悔赴这个约,本以为是吕老将军不好了,这才深更半夜赶过来,想不到却是这种破事!
吕良也知道自己有些胡闹,这不是没办法了么,“范家人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又是这个局势,他们要是真犯起混,折腾起来,两家都落不到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是被人搀扶着进门的高父高老将军。
一见老人家来,李楚赶紧拱手拜见,小七也低身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