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子里的荷花谢了,春日里种的几株桂花却开得正欢,闲来无事,想着王嬷嬷喜欢桂花,更爱吃桂花糕,便换了身粗布衣裳,斜跨个细竹皮的小网兜,往后园采花去,正好借机活动活动筋骨。
“娘子,你到松柏院给嬷嬷送花,我就不去了,先回去烧点开水,一会儿焯花用。”青莲正抱着半篓莲藕,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小七见她实在费劲,便挥手让她先回去,自己抱着几枝桂花往松柏院过来。
“嬷嬷,后园的桂花开得正好,得空让梅香她们一道去摘些来,晒干了好做香囊用。”常来嬷嬷这儿,熟得很,进门就往耳房里找花瓶,把带来的桂花插进去,挑帘子进屋时却发现正堂不只王嬷嬷在,他也在——本该在羊城的那人。
李楚刚到家,想着先过来见见嬷嬷,坐下来没说两句,这丫头便捧着一束桂花进来了,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梳着一条长长的发辫,无妆无饰,却又艳若桃李。
“你……怎么回来了?”这不才走了半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穿成这样?”王嬷嬷皱皱眉头,视线扫一眼旁边的李楚,小主子在秦川主家长大,一向重规矩,怕他误会自己家教不严。
“后园里正在收鲜藕,还有些果蔬要退秧,我去看看,顺便给嬷嬷带几枝桂花。”嘴上回着嬷嬷的话,眼睛却时不时瞟到某人身上,主要是不相信他真的是他。
“小主子回内府述职,要在家待几天。”交代完又道,“你先回去准备晚饭吧,我们还有话说。”
“喔。”小七把花瓶递给梅香,若有所思地退出去。
回兰草堂的路上,脑子里还有点发怔,他怎么连个口信都没有,就不声不响地回来了?她才刚把所有事都安排好,好不容易有几天安稳日子好过。
回到兰草堂,红拂和青莲一听他回来了,吓得连走路都像提着脚后跟,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小七立时淡定了,自从睡到一块后,她对他到是没先前那么害怕了,至少不会像她们这样没出息,当然,另一种害怕还是有。
让下面人去准备热水和晚饭,自己则躲去内室,先找了身干净常服换上,对着镜子正想把发辫解开,他就进来了。
“我让她们送点热水来。”见他堵在内室门口,眼神也不太对,她想找借口先溜。
李楚让开半个身子,却在她的手刚碰到帘子时倏地将她一把搂到身前。
“天,天还亮着呢。”一双手下意识推住他的脖子,怕他有什么不轨行为,心中暗暗怨念–就知道他回来没好事。
见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李楚心下有些失望,刚在松柏院见面时,他心中是高兴的,尤其她老是偷瞄他,所以跟嬷嬷大致说了两句后便早早过来,哪知她又是这副样子。
本来他也没想做什么,她越是一副不想他靠近的样子,他就越想反其道而行,低头压下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青莲坐在门前的走廊上,脚下放着一只细瓷脸盆和一应的洗漱用品。
红拂从大厨房提了只食盒回来——小厨房好些日子没开火,东西不全,一时准备不过来,想着今晚先凑合吃一顿,一进院就见那丫头坐在走廊上,脸上还泛着一抹诡异的红晕。
“东西不赶紧送进去,坐这儿干什么?小心将军回来逮到你偷懒。”红拂把食盒放到台阶上,歇口气,顺便教育两句这个没眼色的丫头。
“他哪有那空。”青莲扁着嘴,小声道。
“怎么?将军已经回来了?”红拂诧异着抬头望了望内屋方向,里边黑乎乎的,不像有人在。
“在里边呢。”青莲没好气道。
“在里边你不去掌灯?”红拂觉得这丫头真是越大越没眼色。
“哎呀,你别问了。”青莲又羞又恼,才刚娘子让她准备好洗漱用品就端进去,她哪知道将军回来了,掀开帘子却见两人正在榻子上,将军背着身没看清,娘子的脸被挡着也看不清,只看到她露在外头的一节赤条条的藕臂,再傻她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赶紧放下帘子跑出来。
红拂听了她的叙述后好险没笑出声,也合该这丫头长针眼,竟撞上了这种事,“往后将军在家时,这种洗漱的事让林妈妈去。”她们两个到底是年轻姑娘,见不得这种场面。
青莲闷闷的点点头,瞥一眼内室方向,悄声问红拂道:“你说将军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在她心里,自家男主人一向是那种极威严的,顶天立地的形象,怎么回到内室竟是这副样子?细想刚才那情形,她们娘子跟头入了狼窝的小羊羔似的,“娘子看着怪可怜的。”当时还嘤嘤的求着呢。
“别说傻话,这才是娘子的福气,将军真要是碰也不碰,将来咱们在这府里还能过下去么?”拉小丫头一块往小厨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