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管事声音沉稳从容,“府里每年十一月都要将荷塘里的莲藕挖出来,卖了也是一笔收益。挖莲藕的下人都是从外院挑,今早已经挑好了,老奴是来跟老夫人禀一声。”
这是见郑妈妈尸体没浮上来,想挖塘确认吧?
老夫人这招数委实高明,一环一扣都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韩攸宁淡声道,“我倒没想到这个,这荷塘这么大,想必收益可观。不过如今是我来管中馈,卢管事不该来跟我禀事吗?”
卢管事神色无甚变化,拱手道,“大小姐恕罪。老夫人说莲花是佛祖的化身,莲藕都有佛意,挖莲藕便一直是老夫人亲自管着。”
韩攸宁若有所思,“原来如此。说起来佛祖佛意,我也算半个佛门弟子,行事是该学一下老夫人……”
她脸色黯淡哀戚,“我母亲生我一场,我却一日不曾承欢膝前尽孝,我如今认祖归宗,是得表一下女儿孝心才是。母亲葬身火海,魂魄必然不安。我便请灵安寺僧人在荷塘边为母亲做场法事,诵经七日超度,如此之后挖出来的莲藕也就得了佛祖加持。再让他们将这些莲藕布施出去,为母亲积恩德吧。”
卢管事神色肃穆,沉声道,“大小姐孝心,夫人九泉之下必定安慰。大小姐与老夫人商议定好了,老奴就去准备法事事宜。”
韩攸宁笑道,“那卢管事就请再回上房吧,当场定好了,你也好行事。”
卢管事回头看了一眼院内,“是。”
韩老夫人见二人一起进来,皱了皱眉。
“卢管事怎又回来了?”
卢管事神色恭谨,拱手说明来意,又道,“老奴等着老夫人示下,也好尽快行事。”
韩攸宁看二人神色,竟看不出丝毫眼神互动,像极了正常的主仆。
难怪这么多年了没人发现他们的奸情。
她微笑道,“老夫人一向待我母亲如亲生,又潜心向佛,想必不会反对吧?”
韩老夫人捻着佛珠,“你有孝心是好事。只是联络灵安寺需要时日,做法事又要耽搁七日。如今天儿越来越冷,如此耽搁下去荷塘结了冰就不好办了,莲藕难挖不说,挖藕的下人也要遭罪,怕是也违背了佛祖慈心。”
“联络倒费不了什么功夫。以我的名义相请,仗着辈分高些,想必寺里的住持也能给我些颜面,早早地过来。如此便只耽搁七日,应也不打紧。”
她微笑看着韩老夫人,“老夫人如此推脱,难道是对父亲心生恨意,不肯替母亲超度?”
韩老夫人心里打着鼓。
她不确认郑妈妈是不是真的死了,尸首没浮上来,什么都不好说。
韩攸宁要做法事,她也拿不准是突然的心血来潮还是故意拖延。
她淡声道,“给你母亲做法事本就是该当之事,我怎么会不肯。只是……”
韩攸宁微笑,“那就是老夫人答应了。”她转头看向卢管事,“卢管事,劳烦你差人去一趟灵安寺吧。”
卢管事没有行动。
韩老夫人不敢强硬阻拦下去。
她如今能依靠的,就是韩钧对她尚有孝心,若是触到他的逆鳞,逼急了跟她彻
底闹翻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