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站在窗前,埙声依旧。
不远处的街道上人群拥挤,往这边涌动着。
为首的是皇上仪仗,冗长的仪仗后,是宽大奢华的龙驾,九重华盖,以金玉珠宝为饰,内有铜墙铁壁,由八匹骏马拉着。
庆明帝赵承彻并不在车上,二十身着龙袍佩戴着轻甲,骑马而行。
他不喜坐马车,那是贪图舒适、孱弱的表现,他喜欢战马战衣,来彰显自己的强壮和雄心。
与庆明帝骑马并行的,是一身玄衣黑甲的定国公韩钧。黝黑锃亮的全副铠甲,让他身若铁塔,冷峻巍然。
他们的身后,是上百身着甲胄的将士,威风凛凛,步伐沉雄。
道边的百姓高呼着“皇上万岁!”“定国公威武!”
那是百姓对强者胜者的崇拜,无论这背后是血腥还是阴暗,他们都只看得到这花团锦簇的风光。
其中不乏年轻女子,由家丁护着,眉目含情地看向街道上最瞩目的两个男子——
年富力强的当今皇上,虽已年过不惑之年,却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容貌俊美威严。
而刚到不惑之年的定国公,权势滔天,英武不凡,更是许多女子倾慕的英雄。
循着埙声,韩钧忽而目光一厉,抬头看向三楼。
便见一袭白衣凭窗而立,墨发玉颜,犹如谪仙。
低缓的埙声一顿,忽而一声破竹裂帛的高亢音律破空而出,慷慨激越,气势磅礴,犹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带着凛凛杀气。
韩钧手缓缓压在剑柄上,身若躬身伺机而动的雄狮。
同时他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副官压低了声音道,“传令下去,警戒!”
“是!”
副官不着痕迹地退了下去,向后传达着定国公命令。
庆明帝抬眼看了眼楼上,又转头对韩钧笑道,“风月公子,你怕什么?”
晋王来这里他是知道的,昨晚成郡王就禀了这事,晋王要在庆春楼喝酒,他的那间房不能安排御林军。
韩钧手握着剑柄,沉声道,“皇上出行,小心为上。”
庆明帝嗬嗬笑道,“你多虑了。你在布阵杀敌前,可会站在敌军面前,与他们说,我要动手了?”
韩钧道,“胸有成竹时,会。”
庆明帝眉头一沉。
不顺着他说话的大臣,不多。
一个定国公,一个老安陵候。
晋王即便对他有异心,也没有那胸有成竹的本事。
庆明帝的不悦也不过是瞬间,接着便被呼啸而来的利箭打断。
道路两旁的楼上,箭雨倾斜而下,直冲着道路中间。
韩钧挥剑格挡着,一边大吼,“西南军,一队二队格挡掩护,三队上楼!”
“是!”街道上是西南军杀气腾腾的吼声。
庆明帝时隔十几年,又一次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杀敌。
“护驾!”“护驾!”
成郡王嘶吼着,他带领的御林军也已列阵围成一圈,将庆明帝护在中央,慢慢往龙驾方向移动。
街道上顿时乱做一团,百姓们惊恐尖叫着,蜂拥着往店铺里挤着。
埙声又温柔了下来,安抚着睡梦中皱起眉头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