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结果就是这样。我并没有抬起头来看他;省得让自己更难堪。我甚至牵动嘴角;想要苦笑:〃你说得对;我真是太看得起我自己了。〃
我抓着那几份合同;有些语无伦次地向他告别:〃对不起;莫先生;打扰你了。〃
我并不觉得后悔;能想的办法我都已经想过了;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哪怕得到的只有羞辱。我有点筋疲力尽地想;也许赵高兴自己还能想出别的办法来。
我搭电梯下楼;这附近全是高档住宅;基本没有出租车过来。我也没有心思等出租车;只是低着头沿着马路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有多远;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回头一看竟然是莫绍谦;他的眼睛在黑暗里显得越发幽冷;声音更冷:〃你还打算去找谁?〃
〃没有谁?〃我丧失了一切希望;只觉得心如死灰;〃我自己命不好;谁也不会帮我的。〃
他摔开我的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反正他也不会帮我;我转头走了两步;回头看他还站在那里;路灯将金色的光线撒在他身上;他还是衣冠楚楚一丝不苟的样子;即使站在路灯下都不显得突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追下来。我从来都不懂他;他太高深莫测;信息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去揣度的。
我刚走了一步就被他重新拽住了;几乎是将我整个人拖到他怀里;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狠狠地吻住我。
从前他也会吻我;就像今天这样;带着野蛮的掠夺气息;霸道席卷得令人心悸。我闭起眼来任由他为所欲为;反正三年我都忍了;再忍一次也没有什么。
他停了下来;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一个月。〃他的声音里隐隐带着某种厌憎;仿佛是在痛恨什么;〃你再陪我一个月。〃
〃你看下合同吧;〃我根本没有情绪的起伏;〃三个合同都不是那么简单;要不找你的律师看看。〃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我知道自己很贱;我觉得已经无所谓了。他或者需要拿我来气慕咏飞;他或者现在仍旧需要我。但我和他的交易从来都不愉快;从一开始到现在。我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他拿我的舅舅来威胁我;三年里我们无数次假惺惺;在对方面前相互压抑着杀死对方的冲动;直到最后撕破脸。
可爱死后;在医院里;我们彻底撕破了脸;但我没想到自己还是不得不回来求他。
我没有指望他好好待我;我反正已经自暴自弃了。
令我觉得意外的是;当天晚上他并没有碰我。他睡主卧;我睡在自己的那间卧室里。
离开这里太久;我无半点睡意。
衣柜里挂满了我的衣服;连梳妆台上都还放着我的化妆品和梳子。我原以为他会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扔掉了;没想到一切依旧。桌上花瓶里面插着满;满的紫色风信子;莫绍谦似乎很喜欢这种花;可是他的房间里从来没有花;倒是三年来我的房间永远都插着这种花;我都看得腻了也不曾换过。有时候他就是这样霸道;非要将所有的一切烙上他的印记。
或者他早想过我会回来;甚至悦莹的事情根本就是个局。资本家与资本家是一伙的;谁直到悦莹的父亲是否与他相识。
我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但哪怕是全套;这一切也是我心甘情愿。
早晨我起来的时候;莫绍谦已经走了。合同他并没有看过;他也没有留下半句话。我觉得很忐忑;事情不像我预想的样子;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司机送我去学校;在去学校的路上我想出了一个主意。
这天的课上完后我就跑到宠物市场去;但令我没想到的是;萨摩耶竟然那么贵;小小一条幼犬就要一千多;将近两千块。
我卡里的钱不够;还差三百;磨了半天人家也不肯卖给我。最后看着我都要哭了;老板倒噗地笑了:〃算了算了;你这么喜欢这只;我贴点利润卖给你得了。〃
我把那只还在哆嗦的小狗抱在怀里;一路兴冲冲回去。
那天晚上莫绍谦却没回去吃晚饭;大约是由应酬吧。厨房给我做了饭;我也没多少心思吃。我一直看电视看到十二点;他也没有回来。
我只好上楼去洗澡睡觉;刚睡下没多大会儿;忽然听到楼下有动静。我知道是莫绍谦回来了;所以我连忙爬起来;抱起已经睡着的小狗迎出去。我在走廊里遇见莫绍谦;他走路的样子不太稳;明显是喝高了。
我从来没见过莫绍谦喝高;所以一时有点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