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你以为作诗这么容易吗,张嘴就是几首几首的。”
丰儿心道,看五小姐那意思,真不难,毕竟今儿早上才见识过,看见三只大白鹅就能作出一首咏鹅来,这不就是张口就来吗。
正说着外院的小厮来传话说郎中到了,周妈妈正领着往五小姐哪儿去呢,二郎蹭的站起来就往外走,丰儿急忙跟了上去。
五娘这小院自打住进来这么多年加起来都没这两天热闹,这人来人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尖儿歇脚的客店呢。
好容易过了季先生的难关,回屋来正准备好好歇歇的,不想刚回来没多会儿,周妈妈又来了,不止周妈妈还有个白胡子的老大夫,后面跟着个提药匣子的童子,五娘这才想起,貌似便宜二哥觉得自己弱不经风,特意给自己找了大夫。
便宜二哥真是爱心爆棚的好二哥啊,而且,周妈妈跟老大夫前脚刚进来,便宜二哥后脚就来了,老大夫给自己诊了脉之后,便宜二哥按住人家,问的那叫一个仔细,生怕遗漏了什么似的。
老大夫的话在五娘听来就是大夫的统一套话,总结来说就是饮食不调,气虚体弱,开了个补中益气的方子,便宜二哥把人家的方子来回看了好几遍,还就其中的参须,产生了疑问,问老大夫为何不直接用老山参。
老大夫大概没见过这么较真儿的,五娘觉得老大夫的白胡子都好像抽抽了,逼得人家老大夫只能说,五小姐身子虽弱,却未到用老山参的份上,参须足矣,便宜二哥这才满意,放人家走了。
老大夫上了年纪,腿脚本不大利落,可走的时候却是飞快,好像生怕便宜二哥追过去又问他什么似的,那样子属实好笑。
弄得周妈妈也哭笑不得,眼瞅到了晌午,便宜二哥要留下用饭,还说用过饭后跟五妹妹好好交流一下诗赋上的学问,找了这么个十足正经的理由,周妈妈都拦不住,毕竟她是知道,二少爷就要动身去祁州考试了,这当口什么最要紧,当然是作诗了,所以交流诗赋是再正经不过的大事,谁能拦,谁敢拦啊。
只得吩咐厨房多做几样二少爷爱吃的菜端到五小姐这儿来。
沾了便宜二哥的光,这顿午饭是五娘自打穿过来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顿,比起来,上回自己觉得丰盛那顿都不算什么了,可吃过之后,五娘开始发愁了,俗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吃过了山珍海味,往后再啃窝窝头不知道还咽不咽的下去了。
当然,榆钱窝窝还是能咽下去的,毕竟赵妈妈家大闺女做的好,舍得放好东西,做出的窝窝头松软香甜,跟点心差不多,昨儿冬儿死活不吃,刚吃了一个,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连着吃了两个,便宜二哥瞧着新鲜也吃了四个,一直问是什么。
周妈妈在旁边脸都僵了,心里暗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把这种农家的吃食送到府里来的,而且五小姐还巴巴的摆到了桌上,害的自己还得跟二少爷解释什么是榆钱窝窝。
周妈妈思量了一番才道:“是农户人家春天的吃食。”
然后喜欢刨根问底儿的便宜二哥便又问:“为什么是农户人家吃,又为什么是春天才吃?怎么府里从没见过?是厨娘不会做吗?”问的周妈妈汗都下来了。
还是五娘良心发现接过去道:“榆钱儿就是春天榆树上发的嫩芽,春天正是地里青黄不接的时候,过了一冬家里的粮食吃的也差不多了,新粮食又没下来,于是便混着榆钱蒸窝窝头,是为了省粮食。”说着还点了点桌上的盘子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悯农二首》唐李绅)。”
话音刚落,便宜二哥陡然激动起来:“好一个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五妹妹果真大才,随口便是这样的好诗句。”
啊……好诗句,什么啊,这不都知道吗,她记得从幼儿园开始一到吃饭时间,老师就不停的叨叨,到了大学,干脆做成硕大的标语贴在食堂上,只要来食堂吃饭必然得接受一下爱惜食物不能铺张浪费的教育,看得太多,随口就说了出来,却忘了这里不是大学食堂,而是万府。
便宜二哥神叨叨的念叨了几遍,又看向五娘,那热烈的目光,看的五娘心里一阵阵发凉,便宜二哥不会是问自己另外两句吧,可是印象最深的大学食堂里,好像就只有这两句标语,前头两句自己的确是背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能怎么办。
五娘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张口就来的臭毛病,真是老话儿说的好,祸从口出。
果然便宜二哥颇为激动的问:“还有呢。”
五娘眨眨眼装傻:“什么还有?”
便宜二哥急了:“这两句应是五律了,前面应还有两句才对,五妹妹快说与二哥,不然二哥今晚觉都睡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