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大人,昨晚你喝醉了酒,抱着柱子嚎哭说舍不得走,半个郡都能听见。”
“胡说八道,真是岂有此理!”许修德哼了一声:“我巴不得马上飞回大都!”
文玉耸了耸肩膀,见他红着眼睛,叹了口气,“大人,好好跟百姓们告个别的,回去您就又能进内阁了。”
“……乌鸦嘴!打死我都不进内阁了!”许修德哼哼了两声。
武昭帝驾崩前他被召回大都进了内阁,但先帝驾崩后安汉接任的官员就出了事,由于新帝年幼,上朝时老爱看他的大肚子走神,摄政王就给他又丢回了安汉。
哪有这么耍人的!
船上的许修德嘀嘀咕咕地愤愤不平,文玉在旁边面无表情地憋笑,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大人,你先走一步,我稍后便追上。”文玉低声道。
许修德以为他有什么要事忘了,便点头允了,毕竟文玉不止做事一把好手,武功也看成卓绝,前两年他遇刺眼看就要被捅个对穿,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文玉忽然冲出来,两根手指就捏断了刺客的剑。
深藏不露。
“头儿!”文玉穿过人群,拽住了戴着斗笠的青年,待他转过脸来顿时眼睛微亮,只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真的是你。”
充恒低头瞥了一眼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文玉立马松开,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头儿,自从先帝驾崩你就没了消息,兄弟们都很想你。”
“新帝待你们如何?”充恒问。
文玉愣了一下,陛下如今已经登基六年,实在称不上新帝,但他也知道充恒和先帝感情深厚,便没有再多嘴,“陛下待兄弟们极好,李木也从暗处转了明路,很受摄政王看重……头儿,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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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随便走走。”充恒抱着剑垂下了眼睛。
大梁,南赵,东辰,楼烦都已经走遍了,也许他可以去南疆看看。
“那什么时候回宫?”文玉道:“摄政王还问过你。”
“不回去了。”充恒低声道:“主子说那不是个好地方,我听他的。”
文玉张了张嘴,“也好。”
虽说摄政王待先帝旧人极好,但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前朝普通大臣也便罢了,向他们这种生死线上游走的暗卫,自然还是主子们自己栽培提携起来的用着放心。
“你既走了明路进了官场,就好好干。”充恒顿了顿道:“不用跟新帝和摄政王提见过我。”
“……好。”文玉点了点头。
“回去吧。”充恒看了眼即将离岸的船,“船要开了。”
文玉回头看了眼岸边送别的百姓和在船头卖力挥手哭得比百姓还难过的许修德,忍不住笑了笑,又看向充恒,“头儿,有空回大都看看吧。”
充恒点了点头,“一路顺风。”
“保重。”文玉冲他一抱拳,转身朝着大船走去。
再回头,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已经看不见充恒的身影。
他不再停留,大步上了返回大都的船。
元兴七年末,充恒从南疆回来,又在南赵四方城停留了一段时间。
“北梁那小皇帝真是有点本事,东辰这回和亲不成,怕是要气疯了。”
“申尧死了之后,东辰就不行啦!东辰现在能打的就虞破虏一个,偏偏还不受重用,变着法子折辱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话说北梁的女相真的是女中豪杰,口舌锋利将那东辰损得是半点颜面都不剩啊……一群大男人说不过一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别忘了她可是文彬公子,曾经的四公子之首!北梁最年轻的状元郎……你们再重新投个胎都拍马不能及……哎哟哟,恼了,还恼了呢咋?我说的可是实话……”
充恒端着酒杯支着头慢吞吞地喝着酒,有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坐在了他对面,笑道:“小兄弟,拼个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