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们宿在陋巷,桥底下。遇雨,张佳年给润润摘一片荷叶挡雨。
渴了,给润润喝露水。
饿了,给润润吃两口大饼凑合着。
非是他们没钱买吃的,与外?人的沟通越少越好,皇帝的眼线没准就埋伏在暗处。
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代价良多,一定要珍惜。
然如此?艰辛的生活,张佳年尚能勉力坚持,润润眼见消瘦伶仃下去?。
这才几日,姑娘圆滚滚的鹅蛋脸变成了锥子形,肩头清减得只剩骨头,面色苍白,又小又可?怜。
她常常苦巴巴地看?着他,两只大眼睛空洞挣着,发丝被?雨水浸得贴在两颊,
“佳年。”
她又饿了。
她嘴里好苦,胃快要坠下去?了,
她想吃三大碗饭。
张佳年道,“润润,我们才刚吃过。”
包囊里那仅剩的两个饼,全给她了。
润润惭愧,轻轻嗫嚅了声。
刚吃过,指五个时辰以?前的昨天晚上刚吃过,她咬着坚硬似铁的饼,喝了一点点露水。
佳年,她小手扯扯他衣角,哀求他,
她……不是饭桶。
她真的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才又和?佳年要吃的。
张佳年为难道,“润润,你再忍一忍吧。咱们不能老露面买吃的。等到?了海岛,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难道他不饿么,他也饿得发慌。把?饼子全给了润润,他比润润吃得还少些呢,他都能忍住。
润润是享受荣华富贵惯,
这点苦吃不得,为何要跑,
她干嘛不好好给那人当金丝雀。
这副弱小、哀柔,发髻凌乱的样子,真把?自己当成别?人爱妾,一朵菟丝花了。
出来了,便要学会受苦。
他的润润,一定要学会自立、自强。
这是天地间为人的根本。
张佳年强迫自己狠心,
立在润润面前,让自己的身影尽量伟岸刚正一些,
柔声劝道,“润润,头发梳好吧。”
垂下一缕发丝,看?上去?很像勾栏样式。润润受到?半点路人的轻视,他都会心痛。
润润把?头发弄好,慢条斯理磨蹭了好一会儿。她端端便是一个自理能力差,性子有点温吞的小姑娘。
只会说,“行,好的。我听佳年的。”
张佳年担心润润意志动摇,动了回去?的念头。傻姑娘,现在回去?,死路一条。
她自己也说了,陛下会把?他们的后背剌开,放干净血,然后千刀万剐的。
他跟润润解释道,
陛下对?你再好,给你再多锦衣玉食的生活,那也仅仅是圈养,陛下也不是你夫婿,而是你主子。
而他,虽然穷苦,但穷得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和?他在一起,昂起胸膛做人,即便箪食瓢饮,也胜过宫里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