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过东京,京都,大阪……”
慧慧挽了一下头发,纳其夫先生看着她的白耳朵发怔,嘴里喃喃道:“没有见过您这么美丽的小姐。”
慧慧笑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纳其夫先生说:“我就住在楼上。”
“那我们上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慧慧将门虚掩,再一转身,纳其夫先生已经浑身赤裸了,上来就搂她。毕竟没干过这种事,慧慧看着男人身体还能长成这样就先吓了一跳,他的胳膊袭过来,她极迅速地一低头躲过去,腾腾腾跑两步,满屋子找他的上衣和钱包。
纳其夫先生着急了,说些埃及语,“&*(%#@(*&!”
慧慧被他抓到袍子,狠狠摔了一跤,赶快回头,之间纳其夫先生哈哈笑着把收伸向她的前胸。
眼看着那魔爪就要袭到她胸上了,忽然电视剧到了时间定格一样,生生悬住,再也不能向前一个厘米,下一秒钟,那位先生被横着扔起来,摔在茶几上,
丹尼海格上来就拍照,闪光灯那叫一个亮,纳其夫先生手忙脚乱地想要掩住些什么,不知道是自己的脸还是别的,丹尼海格上去把他手给踹开,他做这些事儿的时候,慧慧找到了钱包。
埃及律师没见过这个架势,吓得要命,吓得要命也是社会精英,但是他就用英语,法语,德语,和阿拉伯语各说了一遍“请不要伤害我”。
他见慧慧上来,纳其夫先生居然加了一句:“阿里嘎到!”
丹尼海格手里拿着相机,哈哈笑起来,被逗得够呛。
慧慧说:“三千第纳尔,还有两千美金,走吧。”
丹尼海格把赤身裸体的纳其夫先生的两只手两只脚狠狠捆在一起,在慧慧看来那是一个熊猫顶球的形状,大功告成,俩人愉快地走了。
走也没有走多远,他们就在楼下的大堂要了一间高级套房,坐了另一部电梯回了自己的房间。
慧慧把房卡塞进去划了一下,咔的一声,绿灯一闪,房门打开,一阵夜风夹着花香气味袭来,慧慧忽然觉得在一路狼狈颠簸之后,很多事情仿佛又回来了。
慧慧洗了澡,仰面躺在床上向上看,这个房间的天棚上画的是《哈桑寻妻》。《一千零一夜》里的这个男人为了找到自己的妻子,历尽万水千山,那画工精细而颜色艳丽,比寺庙里的壁画不差分毫,床幔是一种她不认识的绒布,柔软且沉甸甸的,交织着金色的丝线,她抱着枕头嗅了嗅味道,里面早已经渗透了百合花的味道,窗子外面是夜色中的灯塔和大海,浴室里传出水声,那是丹尼海格在淋浴,她摸了摸自己刚刚洗过的湿漉漉的头发,这里不是游击队那边关押她的小屋子,这里也不是昨天晚上住的那个简易的小旅馆,这里是昂贵而精致的五星级酒店,这里有二十四小时的热水。
慧慧埋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看见自己从那辆火车上下来,拎着行李,回到一个熟悉的房间。
一样的豪华而温存。
那个男人在她身边,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水声没有了,床头灯奶黄色的光晕打在白色的枕头上,她仍然趴着,但是嗅到了他的薄荷味道,他也在这张床上,就在她的旁边。
她转过身去,背朝着他,轻轻地问:“咱们两个又偷又骗,算是歹徒了吧?”
他说:“就算咱们是歹徒,也是经典的歹徒,《雌雄大盗》里的邦妮和克莱德。”
慧慧说:“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
“你为什么要拍那个人的照片?你认识他吗?我们是去抢钱,又不是要勒索,你照相干什么?”
身后的丹尼海格没回答,过了半天方说:“对的对啊,不过电影里都是那么演的,可能我下意识想要有点儿戏剧性和仪式感。”
“噢噢,你说什么?那个词是什么?”她竖着耳朵听。
“Ceremonieux。”他说。
她笑起来,“明白了。”
舒服的温度和怡人的气味让人像饮了酒一般有些醉意,慧慧笑着笑着就止不住了,捂着嘴巴,咯咯地,没完没了。
丹尼海格在后面问:“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我多傻啊。”慧慧说。
“又怎么了?”
“你看,我们卖虾才赚了那么一点儿钱,但你随便找个地方打个长途电话去法国,让他们弄点钱来,我们不就坐飞机回去了吗?还用得着我在手指上拴着绳子扮妓女?还用得着你又揍人又照相的忙一大通?”她说着说着,从床上半坐起来,回身看着他,眼睛唇边都是笑,嗔怪道,“好啊,我傻就算了,你怎么也没想起来啊?咱俩还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