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年都没有人来的缘故,杂草异常茂盛,野菜也又多又粗壮。山脚下有大片的马齿笕红嫩多汁的茎秆上带着肥厚的叶片。
顾惜欢呼一声扑上去就采,这可是好东西,不管是凉拌吃还是晒干了以后做馅吃,都抗饱顶饿的。
俩人捡着嫩的摘,摘满一筐之后,又倒进蛇皮麻袋里,沉甸甸的被在身上,无比满足。山里还有榆钱树,嫩绿的叶片一嘟噜一嘟噜的挂在树上。江流往掌心吐了口唾沫,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树,折了最多的树枝往下丢。顾惜还发现了几颗香椿树,红嫩的枝芽迎风招展,散发出奇异的香味。
两个人直到装的再也背不动为止,看着满是财富的大山,心里充满了希望。
临走之前,顾惜还指导着江流做了几个小陷阱,挖了深深的洞埋了几根削尖的树枝,希望能抓到野兔野鸡之类的小动物,如果能抓到活的就可以养起来,如果是死的,就能加餐!俩人扛着大包的野菜,手舞足蹈的展望未来,兴奋的不得了。
他们刚走不久,山上某个洞穴里传出了响亮的喷嚏声。
一头长相异样威猛的野兽从洞穴里钻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腐叶泥土,深深的呼吸了一口。
山风带来了春天清新的气味,里面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香甜。那种轻轻的香味在野兽鼻端打了个旋,被它用力的吸进肚子。
好香的气味,而且这种气味让野兽心中一种总也压制不住的狂躁变得舒缓起来。
这,是什么?
野兽挥了挥前爪,用力抽动鼻子,循着香味找了过去。
从山上小心翼翼的走到山脚,野兽似乎知道附近的村子里住了人,两只大耳朵竖的直直的,跟雷达一样仔细的分辨周围的动静。山脚有一处香味最浓,野兽走了过去,却一脚踩进一个简陋的陷阱。脚下的厚皮被陷阱里的树枝划伤了,疼的它嘶了一声。
野兽坐下来舔着爪子,黑曜石一样的大眼睛四处打量。它能确定这里不久之前来过人,树木杂草有被动过的痕迹,还有这个破陷阱!它英明一世,居然能一脚踩进这么个破陷阱里面,还被弄伤了!
不过这里的香味最明显,还夹杂着另一个人的汗味。野兽把鼻子伸进陷阱用力嗅了嗅,又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真的好香!
它静静的坐在那里,身体开始逐渐的产生了变化。不一会儿,野兽的皮毛褪尽,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站来起来,兴奋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都多久没有变成人的模样了?自从那次……之后,无论他如何控制,如何努力,也都无法变成人形。可是如今……
他抬起头看向村子的方向,直觉告诉他,那个村子里有人会散发出这样的一种香味,这种香味可以控制他心里的那头野兽,能让他变回人类的模样。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男的女的?他要不要去找?
男人低下头看着自己,他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衣服了,如果就这样赤身裸体的过去,一定会吓到那个村子里的人吧?
他抿了抿唇,眸光有些黯淡。转身想要走进山林深处,但是又舍不得周围萦绕的香气……
也许,也许这是个机会……让他知道这个人是谁,无路如何也要去接近那个人。
男人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躲下去了,他应该以人的面貌活下去,为他死去的兄弟们祭奠。还有一只关心他的大队长和指导员。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活着吧?虽然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可是……
男人眼底泛出泪光,他用力握了握拳。这个机会一定不能错过,他必须要回去!
顾惜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后的山林里发生了这样的一件怪事,他现在正热情的邀请江大哥父子俩留下来吃完饭。
他拿出白面烙了好几张大饼,凉拌了马齿笕和香椿,榆钱撒上面粉在锅里蒸熟,撒上盐,滴上香油拌匀,好吃的不得了。最后再煮一锅菜汤,切了几片腊肠进去,又鲜又香。
几个人狼吞虎咽,把一桌子的饭菜一扫而空。江晓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像一头狼崽子,恨不得把盘子都舔干净。
江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他是个糙老爷们,做饭只知道做熟了就好了,每天要么就是煮面疙瘩,撒点盐倒点酱油,就着咸菜就是一顿,让他烙饼?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弄!
江晓运满足的打了个大大的饱嗝,把顾惜和江流都逗笑了,然后红了脸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收拾碗筷拿去刷洗。
顾惜想说以后你们爷俩就在我这里吃饭算了,但是又怕以后不好收拾,张了张嘴,又尴尬的闭上了。
倒是江流先开了这个口:&ldo;兄弟,既然俺是你大哥,俺也不说见外的话。俺是个糙爷们儿,吃啥喝啥都成,但是俺这个儿子瘦吧,跟着俺也没啥好吃的。你看能不能以后让他在你这里吃饭?俺给你搬粮食来,以后地里的农活俺能帮你做的就帮你做,俺还会编筐,回头给你编新筐,打来野菜俺都给你!&rdo;
他这么一说,反而让顾惜不好意思起来。他掩饰的搓了搓自己的脸:&ldo;江大哥别这么说,我都说了互相帮衬,只不过多摆两双筷子而已,以后咱一家子一起吃。&rdo;
&ldo;不用不用。&rdo;江流连忙摆手,憨厚的脸上闪着精明的光:&ldo;俺要是总在你这里吃饭,回头村长他们该计较了。万一把俺的房子收回去就麻烦大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