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们班长。嘿嘿,话说远了,这好像不是家事,是我个人的事儿吧?下面接着说家事。我家老父老母健在,弟兄三个,全在家种高梁米、养鸡鸭猪兔,当然,有时候也打打猎、捕捕鱼、采采蘑菇。咳,我们东北的小鸡炖蘑菇,那可是一绝啊!啧啧,喷香扑鼻,吃下去一个星期,保管你还口有余香!”说着,孙玉龙闭起双眼,嘴角蠕动,满脸幸福。
兵们也跟着闭起双眼,吞咽唾沫的声音在宿舍里此起彼伏。
半晌,孙玉龙班长睁开眼睛:“好,现在该赵光达发言了。说说,你们家乡有啥好吃的?”
赵光达挠了挠头皮:“我们家乡的过桥米线比哪样东西都好吃,你们格没吃过嘎?”
孙玉龙说:“小样!你又没请我们,我们咋会吃过呢?”
“咳呀,几十种作料啊,红的绿的白的,哪样颜色都有嘎,看起来就让你流口水,那个香那个美啊,想起来都舒服死了嘎。”赵光达说着,也闭起眼睛,陷入幸福的回忆中。宿舍里随之又响起一片吞咽唾沫的声音。
轮到尼玛次仁发言时,他站起来挥动手臂:“我们藏族人就喜欢吃糌粑、喝酥油茶,这个大家都知道。我们家乡还有风干牛肉、血肠,那可是好东西,吃上一口,一辈子都忘不掉。现在,我做梦都老在吃这些好东西。”
四川兵贾小虎接着道:“你说的这些东西,现在我们偶尔也能吃到,确实巴适得很。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家乡的回锅肉最安逸,色香味俱佳,吃一口满嘴冒油啊!以前老听人家说部队上伙食开得好,现在看来还不如我们乡坝头,我们自留地里一年四季都有青菜、莴笋、花菜、韭菜、空心菜,哪像现在,我当兵两年多了,吃绿色蔬菜不超过四次,一年四季全是那么几种压缩干菜,把人都吃烦死球了!”
孙玉龙赶紧控制方向:“哎,贾小虎,注意了啊,咱‘警营夜话’啥都可以讲,就是不兴发牢骚!西藏就这条件,基层中队普遍都这样过的嘛。既来之则安之,发牢骚起作用的话,那我们早就对这片高原大发牢骚了。正确对待,正确对待啊!”
贾小虎一脸苦笑:“冤枉啊,班长,我哪里在发牢骚嘛,我说的都是实话噻。”
孙玉龙问:“那你这实话说完没有?说完了就殷兆宁发言。”
贾小虎赶紧点头:“完了,完了。”
殷兆宁说:“我从小在拉萨长大,拉萨除了藏族风味,其他就是川味,我说不出什么特色菜来。我自己吃过的最好的东西,可能就是海鲜了,像鱿鱼、海参、大闸蟹、龙虾之类。那还是我跟父母亲一起回内地我爷爷奶奶家吃的。现在想起来,仍然馋得慌啊……”
每次夜话,兵们探讨的内容都会脱离主题。每班十来个兵,相互之间的故事很快就说完了。喜欢过哪位女生,暗恋过哪位女同学,小时候偷摘过别人家几颗桃子、上别人家房顶掏过几回鸟窝,甚至哪位战友家的母猪最近下了十三头崽,哪位战友的邻居为生儿子连续奋斗了八胎之类的花边新闻,都成了公开的秘密。时间一长,说的和听的都烦了,惟有关于吃的话题和关于女人的话题经久不衰,这也是“警营夜话”能够长久存在的主要原因。每晚话题结束之前,大家都会抱怨:看嘛,精神牙祭倒是打安逸了,可这副肠胃对绿色蔬菜、这颗年轻的心对异性的的渴望更强烈了,这不是自我折磨吗?可到了第二天晚上,“警营夜话”节目照常如期开播。对于这个问题,高中生殷兆宁在日记中作了这样的描述:“守卫岗嘎,我们失去了父母的爱抚、肉菜的滋养、牛仔裤的潇洒、马路边的浪漫,但我们拥有了报效祖国的机会、感悟艰苦的体验和橄榄绿色的青春、气壮山河的阳刚。我们是一群穷大兵和傻大兵,但我们同时又是富裕的,因为我们拥有无限的忠诚和无数的时间,每晚停电前后,我们用大把的时间闲侃吹牛,以打发同样大把的无聊和孤寂。”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章8 寻宝行动
星期天早晨,按照惯例推迟半小时起床。二班战士们本想多睡一会儿,不料早早地便被班长孙玉龙翻开床头柜寻找东西的声音惊醒。待大家睁开眼睛,孙玉龙已经搜出一条干净的制式裤衩,藏在被窝里一阵忙活,换下一条沾满秽物的短裤。孙班长翘起兰花指,双手拎着那条脏*,对着那团秽物大放悲声:“儿啊儿啊,你慢些走,别怪爸爸不要你,只怨你没有妈妈肯收留!”
在部队,通常把*称为跑马裤。为什么非得这么叫呢?这个问题让很多新兵大惑不解。老兵们的解释是:你发育正常吧?定期不定期的得来上那么一次开始爽死事后烦死的梦遗吧?满则遗,知道吗?你那一遗就叫跑马,马跑到哪里去了?还不基本上都在你那层*布上吗?所以,那层*布就叫跑马裤。
孙班长那一番悲情表演立即赢来一阵哄堂大笑。老兵刘兴魁打趣道:“班长,刚才是不是梦到你们村二丫了?你又一次违反革命纪律和国家法律,小心下一个梦里人家二丫把你告上法院。”
孙班长伸了个懒腰:“你这小王八犊子,啥叫违反革命纪律和国家法律?刚才明明是那小妞使劲勾引咱,咱还进行了殊死搏斗,结果不幸战败,被当场凌辱。惨啊!有谁给我作主?谁能还我清白男儿之身?!”
兵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过了,孙玉龙吩咐说:“都他娘的别在床上赖着了,咱们班拾牛粪的任务还没完成,吃过早餐,都给我扛上麻袋拾牛粪去!”
那个年代的西藏,很多偏远县中队缺水缺电缺油缺煤缺柴,取暖和烧生活用水甚至做饭,普遍只能使用牛粪火炉,所需牛粪,基本上靠官兵自行到野外去拾。所以,每到*月份乍寒还暖、牛粪差不多成了牛粪干或者被冻成牛粪蛋的时候,拾牛粪就成了各中队的一项重要工作。中队分配给二班的任务是五吨牛粪,如今这个标准尚未达到,二班长心里总惦着这事儿,惟恐输给一班和三班。果真输了,那他咋对得起全班兄弟的厚望?
早饭后,二班战士列队出发,来到一座已经稀稀落落披上白雪的山下,孙玉龙班长提了几点注意安全之类的要求,兵们便两人一组,四散“寻宝”而去。
尼玛次仁和殷兆宁两名新兵蛋子现在成了形影不离的铁杆兄弟,自然是同一个“寻宝小组”。两人一边爬山,一边瞪大眼睛四处搜寻目标。发现一堆牛粪的心情,和瞅见一砣黄金的感受基本上没什么区别。到了山腰,尼玛次仁拎着半麻袋牛粪,对着远山“哦呵呵”一串长啸,然后敞开喉咙唱起了悠扬的牧歌。殷兆宁虽说在西藏长大,但对尼玛次仁所唱藏语牧歌依旧不甚了了。尼玛次仁唱得兴起,牧歌声在山谷间飘荡,远远地散出去,老半天才传来一阵阵回音。
不久,雪山另一侧也传来一阵牧歌声。殷兆宁开始以为是尼玛次仁唱歌的回音,仔细一听,又显然不是。虽说同样透着粗犷豪放,但尼玛次仁的声音更为厚实,而雪山那边传来的声音却显得异常清亮。女人,一定是女人!能够唱出这么优美这么具有穿透力和诱惑力歌声的女人,该是漂亮成什么样子的女人呢?!殷兆宁顿时兴奋起来,他拍了拍尼玛次仁的肩,往歌声传来的方向意味深长地一努嘴。
尼玛次仁明白了殷兆宁的意思,憨厚一笑:“好吧,也许那边牛粪更多。”
说起来,殷兆宁并非没见过女人,也不是没听过藏族女性的牧歌。且不说他入伍前一直生活在西藏自治区首府拉萨市,单是新兵下连来到岗嘎之后,那四百多人的县城,毕竟是岗嘎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虽然里里外外找不出一位汉族女性,但县委、政府、医院、邮局、小学,等等,哪个单位都或多或少地有那么一至几位阿佳啦(藏语,指已婚女性)或婆姆啦(藏语,指未婚女性),自然没有殷兆宁见不上的道理。从另一个角度讲,藏民族是能歌善舞的民族,即便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的藏族同胞围着一堆篝火载歌载舞的场景也绝不鲜见。那歌声时常穿过深邃的夜空,从不同方向飘进中队营区,官兵们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用战士们的话说,那完全是“勿需电波传送的免费音乐节目”。过去,殷兆宁听着悠扬的歌声远远传来,尽管心儿痒痒,却不能随意跑出营区实行近距离“收听”。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现在殷兆宁挺立在秋天的半山腰,拎着半麻袋牛粪,心情好得像夏日草原上怒放的格桑花,莫名的就特别想看看在另一侧山腰唱着那样优美藏族牧歌的姑娘。能把牧歌唱得如此动听的姑娘,应该像天仙一样美丽吧!
殷兆宁跟在尼玛次仁身后,踩着被冻得硬梆梆的山石,气喘吁吁地奔向他心目中的仙女。优美的牧歌越来越清晰地传进耳中,意味着离仙女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殷兆宁异常兴奋,把半麻袋牛粪扔在背上,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绕过了几块横亘在半山腰的巨石,直奔另一侧山腰而去。
第三章9 美女卓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