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平日中并不怎么喜欢饮酒,所以在他的王驾之中,常备的是茶汤。
在完成这些之后,糜旸就静静的跪坐在刘备对面。
糜旸身长近八尺,而刘备身长七尺五寸。
因此当糜旸跪坐刘备身前后,刘备发现他印象中的那个懵懂少年郎,竟然比他还高了。
世事变化的真快呀。
还记得当年身高只到他腰间的糜旸,随他四处周转征讨益州。
那时每当他夜晚处理政务之时,糜旸便会如今日一般,为其点燃熏香炭炉,而后就乖巧的坐在一旁,看着他处理政务。
而在他处理完政务之后,亦会时不时提点糜旸几句。
只是那样的时日,随着糜旸年岁渐长以及他身份的日益尊贵,已经越来越少。
转眼之间,当年那个对世事充满好奇的少年郎,已经成长为名震天下的将军,甚至都已经成家。
刘备这时想起了当日他离开襄阳之时,看到的关羽头上的白发。
王驾之中虽没有铜镜,但刘备每日起床梳洗之时,他手中总会沾染些许掉落的白发。
韶华易逝,这一点纵是当世英雄亦无法避免。
刘备看着眼前充满生机朝气的糜旸,他就好像看到了他当初年轻时的样子。
在注视糜旸一会后,刘备看向糜旸问道:
“孤以前曾教导过你,执政以缓为要,那你可知道孤今日为何要着急,在众臣面前惩治周群及一干罪臣。”
面对这明显是考教的言语,糜旸的神色一下慎重起来。
以前他随侍在刘备身旁时,刘备在处理政务的闲暇之时,亦时常会考教他。
他若是答对了那自然是美食伺候,但要是答错了,少不得要挨几下板子。
在思考一番后,糜旸对着刘备一拜答道:“治大国如烹小鲜,执政不能急切,应以缓为要。”
“然救民当以急,且久则生变。”
“周群等逆臣仰仗家势名望,残害百姓,百姓想来苦彼等久矣。”
“又彼等乃益州本地大族,彼等势力在益州中盘根错节。”
“当此时,大王以雷霆之势惩治彼等,一可宣示大王爱民之心,稳定益州民心,震慑其余不臣。
“二则可令彼等猝不及防,以防拖延日久走漏消息,让彼等有作乱之机。”
在听到糜旸的回答之后,刘备眼中有笑意流淌,但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只是澹澹地继续问道:“还有呢?”
面对刘备的再次询问,糜旸在思索后继续答道:“当今荆州事情已了,公安一战后,孙权暂时无力西侵。”
“趁此良机,正是我军北伐之良机。”
“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北伐一事,非仅兵法战略之交锋,亦是国力强弱之比较。
今周群诸逆臣蓄青壮而不服劳役,并民田而不缴税赋。
长久以往,公家国力日衰,而私家势力日盛,迟早会成尾大不掉之患,此乃乱政。
国无民,则兵力不强。国无田,则储粮不丰。
兵田皆不足,贸然与北方开战,则未战先败,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