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国凤翔城
王府花园的凉亭内,于寰云赤着精壮的上身,由手下帮他处理左臂的伤口。他在花园和手下练武时,手臂不小心被划伤了,幸好伤口不深。
于宗道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他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当于寰云的伤口处理完毕,他让侍卫通通离开,最后忍不住开口。
「以前──在你跟赫丝黛分手之前,你不可能被手下的剑刺伤。自从跟她分手,你就失魂落魄的,这道伤就是你心不在焉的证据。」
于寰云下顎紧绷。「我没有想她!」他虽然强力否认,但他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模样,看起来倒像个闷闷不乐的小男孩。
噢,赫丝黛,他又苦又甜的想着,你打开了我的心扉,但当我迎向你时,你又选择离我而去,使我比以前更孤独。
「若是如此,你为何在凤翔城逗留,不肯回京师?刘中继那帮子人已经伏法了,不是吗?」于宗道立刻反驳道。「这一个月来,我没有问你那几天发生的事,只是想让你自己发觉,你对赫丝黛的感情,已不单纯只是喜欢。若你真得爱她,就应该积极去寻找解决之道。」
爱?于寰云愣住了,他对赫丝黛的感情是爱吗?
他所感到的不是情慾,和对女人不凡特质的敬佩而已?但如果他不爱她,那么她选择古纳台,让他们曾经拥有的快乐永远消失,为何令他如此伤心?
痛苦袭击而来,使他猝不及防。老天,他爱她,那份感情确实是爱。
他的内心不再争议,也不再自我欺骗。这份事实横在他面前,稳固而不可逃避,好似一开始就在那儿,她是个值得爱的女人;而他爱她。
就是这么简单──不,不是这么简单。
他内心的困惑虽然已有了答案,但问题还是无解。古纳台会一直横阻在他们中间,他们的爱情如何持续下去?
「皇叔,您很清楚我不能跟她在一起的原因。」他万分沮丧地道:「如果我无法抹掉过去,我又怎能相信我的爱足以面对未来的一切?」
于宗道满意地点头,只要他肯承认自己的感情,其他一切就都好说了。
「寰云,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却一直忍着,今天终忍无可忍,不吐不快。」他直截地道:「你对古纳台判断错误,你并不了解他的为人。」
「我判断错了?」于寰云愣了一下。「不,皇叔,我不以为然。」
「你错了,而且是你的偏见蒙蔽了你的眼睛。」于宗道定定看着他,语气严肃地道:「寰云,我但愿你永远不必在荣誉和求生存中做选择。」
「荣誉和求生存?」于寰云皱起眉头。「皇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宗道叹了口气。「我和古纳台对峙了近十四年,清楚他当年出兵实是情非得已。当时野心勃勃的古金刚登大位,而且本性还没有露出来,不像现在这样残忍、无情无义,所以深受这个区域各汗王的支持。古纳台虽然极力反对出兵,但他势孤力单,不从王命就等于叛国。他只能在出兵和家人的生存之间做选择,如果你站在他的立场,我相信你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他接着把当年古纳台善待战俘的事说出来,以兹证明他并不想攻打一向友好的朋友,他是个有荣誉心的男人,只是迫于无奈才出兵。
「什么?」于寰云看来大为震惊。「皇叔,您确定真实情况是这样吗?」
「当然,当年皇兄挥兵讨伐霍暉,和古纳台对峙的人是我,所以我最清楚他的为人。」于宗道点头道。「现在我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如果你仍执迷不悟,我只能这样说,但愿报仇的代价比爱情的价值要高。」
于宗道对当年事发经过的描述,和语气中的神伤,开始令于寰云动摇。
「皇叔,您认为我应该就此拋开?」
「寰云,这个问题我不能替你回答,你是唯一能为自己爱情衡量价格的人。」于宗道温和地道,因为他明白只有他自己才能对抗他内心的挣扎。
「但是如果你能拋开过去,我相信华宇晴会谅解你的。你和赫丝黛都有权利追求幸福,你们该得的不仅是悲剧的角色而已。」
他刚说完话,一名侍卫横越花园,快速朝他们走来。「很抱歉打扰太子和王爷,但图哈拉城派人送急信来给王爷。」
「图哈拉城!」于寰云闻言立刻衝上前。「来人有没有说发生什么事?」
侍卫摇头。「没有,我把他安置在大厅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