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婆眼中怨毒之意更甚,充满恨意的目光不断望向宫廷的每一寸角落,却不再多言,再也不肯透露半点消息。
李彦见了再度评价:“你在祭赛国,吃了世俗皇族不少苦头,是把昔日的怨恨,发泄到如今的大明么?”
龙婆浑身一颤,干脆闭上眼睛,连看都不看了。
李彦也没有再询问,因为匆忙的脚步声已经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仅是以吕芳为首的司礼监太监,陆炳也带着十三太保第一时间赶到,看到萎靡不振的老妪,顿时又惊又喜:“这恶贼终于被抓了,她藏在何处?”
李彦道:“谨身精舍内,陶仲文所献的寿桃,就是此龙婆的藏身之处。”
陆炳怔了怔,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居然会在那里面?”
吕芳此前可是天天对着那个桃子,如此可怕的敌人就近在迟尺,更是觉得头皮发麻:“如此大的恶龙,如何藏得下?”
李彦道:“龙者,能大能小,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并不奇怪。”
吕芳稳了稳心神,欲行大礼:“此等恶贼,多亏有李真人出面生擒,主子万岁爷没了危险,我等感激不尽!”
眼见这位十万宫人的老祖宗带头行礼,一众内侍都要齐齐跪下,李彦抬了抬袖子,予以阻止:“既领真人之位,这便是分内之事,诸位公公不必如此,倒是此事烦请通报陛下,让他安心。”
吕芳没能跪的下去,赶忙道:“我马上去南台面圣。”
李彦又转向陆炳:“陆都督,接下来对于万圣公主与龙婆的审问,关系到运河的安定,是重中之重,不可耽误。”
陆炳重重点头:“好!”
稳定好宫中局势,李彦提着龙婆,由司礼监与锦衣卫左右护送,一路朝宫外而去。
……
“父亲,已经安排好了!”
严世蕃兴冲冲地迈入书房,就见老父又在躺椅上闭着步来到身边,等待片刻后,还是忍不住禀告道。
“唔!”
严嵩确实睡了过去,此时被惊醒,睁开老迈的眼睛,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老父这几日想了许久,运河之事,不能贸然为之。”
严世蕃脸色剧变:“父亲,现在可不是畏手畏脚的时候啊!”
严嵩挥了挥手,让房内的婢女和下人退出去,缓缓地道:“这不是畏惧,而是不能动陛下的逆鳞,陶仲文正是败在这一点上,我们岂能重蹈覆辙?”
严世蕃急了:“这如何能一样?何况陶仲文不也是瞒了这么多年,此次败露还是因为其子陶世恩背叛,我们是不会犯那等错误的!”
严嵩盯着他:“你的人手安排好了?”
严世蕃沉声道:“请父亲放心,我派出的人选绝对可靠,别说只是动一些小手脚,便是毁堤淹田之类的大事,也会毫不迟疑地执行!”
严嵩缓缓摇头:“听了你这番话,我越发地不放心,你太过自负,独断专行,提拔重用的人也是那般性情,总以为算计好的事情就不会出纰漏,更是难以让外人察觉,可世事哪里都如人所愿?”
严世蕃还想说话,严嵩抬起手阻止,继续幽幽地道:“在运河中做手脚,阻止李时珍立功,一定要在顺其自然的情况下,而非刻意去完成,李时珍接任天师本来还不见得能威胁到我们,而授人以柄,地位难保,岂非是本末倒置?”
严世蕃不同意:“父亲若是不满意我的计划,可以重新制定,这般一力否决,其实还是心生畏惧,现在李时珍尚且不是天师,我们都不敢与之作对,等到他得到了陛下的信赖与道门的拥护,我们就更没机会扳倒他了!”
书房内议论之时,鄢懋卿走到了外面的长廊里,听到严世蕃上扬的语气,知道这对父子又要争一争了,正准备止步,却见管家匆匆而来:“老爷,这是宫中最新传出的消息。”
严嵩接过信件,老眼昏花地看了片刻,眼睛勐然睁大,不发一言地递给严世蕃。
严世蕃接过,扫了几眼就看了个大概,再罕见地重新看了一遍,脸色剧变,终于道:“孩儿明白父亲的顾虑了,此人为新天师,确实远非陶仲文可比,我们要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