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路虽然有树荫遮蔽,但是依然闷热,而且道路崎岖,大概走了两炷香的时间,才来到宝相寺的山门前。此时闻广还没有来,狄公决定休息一会儿等他前来,李家的仆人也离开了,这才开口问秦凤歌发现了什么。
“他们一直把道路清理到山间露出岩石的地方,但是我们在个别有泥土露出的地方发现了几个零碎的脚印,脚印很深很重,应该是背了极沉的东西。”
“既然那条后山的路通向李家的酒窖,大人,要不要我去探一下?”沈听松闻言问道。
“暂且不要!”狄公制止了他,“那个地方人多眼杂,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我们。否则,那李跃龙怎么会那么快就赶来?”
“李家……或者李跃龙在派眼线盯着我们?”秦凤歌一惊。
“这位李公子也不简单啊!”狄公微微眯起了眼,“如果后山那条道路有问题,贸然前进只怕会打草惊蛇,还会有未知的危险,就算要探那条路,也要等那些人放下戒心之后。”狄公严肃地说,“虽然我很想知道他们搬走的货物是什么,但绝对不是以你们的安全和打草惊蛇为前提的。”
“李天峰突然出了事,而您又突然出现在此地,某人认为您迟早会查到别院,所以把那里不适合让人看到的东西事先搬走了!”沈听松笃定地说。
“对。”
“那么说,那个管事是在和我们演戏?”
“不,我们在修罗庙里看到的一幕是管事最真实的反应——因为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我们来了。”狄公回想了那一幕后摇了摇头,“康六气急败坏,也就是说他确实不知道仓库被人搬空了。他怀疑的大概不是有什么人来盗窃——事实上,他大概怀疑的是别院中有李跃龙的人,是那些人把货物拿走了。”
“所以伯父才问出了他的来历,他是李夫人陪嫁带来的人。”秦凤歌恍然大悟,“不过后来他那一出又是五鬼运财大法又是木巫女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后来有人大概提示了他东西是被谁拿走了,他觉得刚刚在我们面前失言太多,必须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才跑到我们面前演戏,希望把我们的目光转到木巫女身上——毕竟他要和自己的主子一条心不是?”
“甚至都没有心情管自己被抓住的老婆,我看他对自己的老婆也没那么上心,怪不得夏拉会红杏出墙。”
“不,他是知道夏拉红杏出墙的。”狄公冷笑了一声,“他也知道夏拉的那些首饰是谁给的,我甚至觉得搞不好这里面有他默许的成分在!”
“怎么可能?”秦凤歌的嘴简直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让自己绿云罩顶?”
“我们询问那些首饰来历的时候,他曾经无意中说过这样的一句话——都是她的那些奸夫——你们不觉得‘那些’这个词很有意思吗?”
“意思是夏拉的情人不止一个——而他还都是知道的?”
“有这么漂亮的妻子,他却一直在别院不怎么回家。夏拉一直在柳家做工,虽说她是被柳风来买来的,但是按照她现在拥有的财产来说,把自己赎出去也不算什么难事,估计柳夫人也巴不得她赶紧走,而她明知道柳夫人不喜欢她,却非要在柳家做粗使的仆妇……”
“为了毒死柳家一家人?不对,给柳家下毒只是这次罗什吩咐她搞垮惊鸿舞团的时候她才下手做的。”秦凤歌挠了挠自己的头,“本来也没觉得什么,可是伯父你一说,确实很奇怪——感觉夏拉就像是因为什么长远的目的一定要留在柳家一样!”
“是啊,她的目的是什么呢?还有那李家的别院,虽说是仓库,但是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中转站。”狄公低声说。
“中转站?”
“比方说,把什么东西转到这鸡鸣山中,又或者是从鸡鸣山中把什么东西转出来,你们真的相信李夫人把持了别院和后山的酒窖,只是为了自己家的葡萄和葡萄酒吗?”
话已经被狄公说得这么明白,大家当然纷纷摇头。
“可是鸡鸣山里会有什么呢?”
“是啊,这是个好问题!”狄公眯起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巍巍山峦,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