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宁远马场不愧是繁都经营百年屹立不倒的老字号,连女子的马服鞋子都准备好了,大小还刚好合身。她换好衣服走出来时,已经把发髻拆了,只在脑后用丝带高高束起了一根马尾,更显眉目的清秀,明亮的双瞳带着些嗔怨地看着怀琛,说:
“真的要学?”骨架子被震散掉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宁远牧场的放马人牵来一匹白马,他牵着缰绳先上了马然后把手伸给她:
“上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一股力量传来,腕上一紧,她踩着马踏镫,整个儿便被他拉上了马,坐在他的身前。他一夹马肚,白马便沿着马场中浅浅的河滩奔跑起来。
她和上次一样,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他放缓了速度,马跑到一片平坦的大草地时,他便勒住马,停了下来。
他开始教她如何接近马,观察马;如何上马,下马,如何抓牢缰绳……
没多久,流芳上马的动作便轻易地掌握了。她一个翻身漂亮地上了马,高兴地对他笑着说:
“然后呢,是不是就可以挥鞭子了?”
他笑着摇摇头,叮嘱她在马上要坐稳,不能随便有刺激马的动作,也不能马上就鞭马跑马,不然很可能会摔下来。
她吐了吐舌头,脸上还是有畏惧的神色。他牵过她手中的缰绳,拉着马缓缓地向前走,她傻傻的问:
“你不上马吗?”
他回头对她微微一笑,“我给你牵马,你坐着就好。”
她的心忽而就安定下来。
他那身白衣翩然,清逸绝俗,印染着秋日晴明的阳光,他一步步地往前走,马蹄踏过他深深浅浅的脚印。山风林壑翠色嫣然,可映入她的眼中独独只有那沐着阳光的身影,是如此的温暖、坚定,她的心好像一下子被什么填满了一般,满满的似乎有什么要流溢出来一般……
她忽然想,如果这样就是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她忽然盼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她和他,就这样,没有目标,也没有终点。
“不问我要带你到哪里去?”他说。
“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你会把我拐走?”她笑了,难道对他这点信任都没有?
他回过头,唇角带笑,眼神明亮地看着她,说:“有何不可?”
流芳的心顿时漏跳了两拍。
第二十九章 退婚大计
他牵着马,沿着被踏得凹显出来的草径走上了一面斜坡,斜坡上是一片茂林,苍翠如被霜染,流芳远远看见林中有亭,亭内依稀有人。
“我约了友人在此见面,若你不想与我同去,你就在这里等我?”离亭子半里时怀琛问她。
流芳点点头下了马,跟着怀琛向亭子走去,亭子的匾额上大大的书写着两个字:风舞。
亭中坐着两人,一人身穿紫衣,华服高冠背对着流芳,似在等人;另一人素白襦裙银线绣边,是一女子模样。流芳总觉得那身影很熟悉,还没有反应过来,亭内女子便飞奔过来,一边惊喜地大声叫道:
“流芳!真的是你?”说话间已经像一阵风似的来到了流芳面前。
流芳吃惊地看着杨懿君,是很想见她,可是没想到她会这般突然地出现。
“懿君,你还好吗?”流芳眼光瞟过正向她们走来的一身贵气英伟不凡的紫衣男子,杨懿君回头恨恨地看了皇甫重霜一眼,对流芳说:
“怎么可能好?这个人原来不但风流,而且小气,极端小气……”
“你这女人,什么时候能注意一下仪态?”皇甫重霜绷着一张脸,真是人如其名,“不要当着外人的面数落未来夫君,这十数日许嬷嬷没有好好地教你吗?”
懿君的身子抖了抖,好像想起什么极端恐怖的事情一样,乖乖地噤了声。
流芳欠身施了一礼,皇甫重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还在为她上次的小兔事件耿耿于怀。
“三皇子别来无恙?”怀琛微笑着一揖,“多年不见,怀琛甚是挂念。”
皇甫重霜伸手挡住怀琛的行礼,浅笑着说:“阿琛你回京都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这儿时的玩伴忘了!不在朝中无须多礼,更不要一口一个三皇子,显得多生分!”
“既是如此,怀琛无礼了。重霜,这是舍妹,顾六,顾流芳。以前在学士府你不是见过她吗?”
皇甫重霜似是恍然,“就是那个你整天都念叨在口中的爱哭鬼?”
怀琛笑而不语,只是宠溺地看了流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