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为什么安鸣谦会忽然出现在婺城,成了个小乞丐?
安默儿想了想,将慕容景的信物递给秋香,吩咐她:“你拿着玉佩去同心客栈,请掌柜的帮忙派无影堂的人去盛京忠义伯府安家,打听一下安家的消息,尤其是小少爷安鸣谦的消息。”
秋香不认识什么忠义伯府,但是安默儿吩咐了,她就点头照办去了。
很快事情办妥了,安默儿便领着安鸣谦一起回梧桐巷。
跳下马车的那一刻,安鸣谦好奇地抬头打量安默儿的院子一会儿,随后抬头有些担忧地看着安默儿,问:“默姐姐,这是你现在的家吗?”
安默儿将自己的披风给安鸣谦披着,又用帕子将他嘴角的油污擦干净,笑着点头:“对,这里是我现在的家,你跟我进去吧。”
安鸣谦挣扎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破了洞的鞋子,露在外面的黑漆漆的大脚趾,犹豫道:“我身上脏,进去会不会被打出来?”
安默儿一愣,随即鼻尖酸涩,摇头道:“你放心吧,这里是默姐姐的家,也是你的家,谁都不敢嫌弃你。”
她蹲下身将安鸣谦抱了起来,大步走进了院子。
原主的记忆中,她从安家嫁到忠义伯府的时候,安鸣谦还拉着她的手哭鼻子,那时候他没有现在这么瘦,抱起来都费力。
可现在,他完全不像八岁的男孩,反倒像是五六岁的模样,脸颊上的婴儿肥都没有了,双眼无声,眼白发黄,明显就是营养不良。
后来安默儿假死回安家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安鸣谦。
安默儿以为他会好好地生活在安家的,可是乍然看到他竟然成了这副模样,她便后悔又心疼。
来到了屋中,安默儿先让春香去烧热水,随后自己给安鸣谦洗澡。
安鸣谦已经知道害羞了,坐在浴桶中一副赧然的模样,不好意思看安默儿,支支吾吾道:“默姐姐,我自己洗吧。”
安默儿看着他身上的伤,忍住哭出来的冲动,哽咽问:“身上的伤怎么来的?是你伯伯打的,还是你伯母打的?”
安鸣谦扭头看了一眼前胸后背的伤,摇头道:“不是,是我不认识的人打的。”
眼泪啪嗒掉进了浴桶中,安默儿小心翼翼地用水擦拭着他后背新旧交错的伤痕,道:“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默姐姐你别哭。”安鸣谦想用手帮安默儿擦泪,但看到自己黑漆漆的手指头,他又缩了回去。
“我就是太想默姐姐了。”安鸣谦回忆了片刻,道,“我去问伯母和梦雪姐姐,怎么才能再见默姐姐,他们都说你现在住在坟墓里,想要见你就去你的坟前看。于是伯母就让管家送我去你的墓地看你。可是我在你的墓地也没有见到你,回家的路上,我很伤心。管家见我伤心,说他看到路边有野果子,想要摘了给我让我开心起来,我答应了。
“我在马车上等了好久,车夫和管家好久都没有回来,我就下车去找他们,然后就遇到一个坏人,他把我打晕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被人丢在了路上,我爬起来顺着路进了城,别人告诉我这里是婺城,我不知道婺城在哪里,但是我觉得肚子好饿,身上没有带钱,买不到吃的,我就想去客栈帮人家做工换吃的。可是他们都说我是小乞丐,又脏又臭,把我赶出来了,我太饿了,只能偷偷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去偷吃的,但是我偷吃的,老是被打……”
说到这,安鸣谦红着眼扭头看安默儿,小心翼翼地问:“默姐姐,我偷了人家的东西很多很多次了,我成了小偷,你……你会不会讨厌我,不想认我这个弟弟了?”
安默儿听完,实在没忍住,趴在浴桶上哭出声来。
“默姐姐,对不起,我……我再也不偷东西了,你打我吧……”
安鸣谦以为安默儿是让他的行为气哭了,连忙手忙脚乱地安慰安默儿。
安默儿抬起头将他揽进怀中,声音颤抖着道:“鸣谦,是默姐姐的错,默姐姐不应该瞒着你,让你那么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