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盛怀昭出事,这古树估计要绞毁这偌大的宫殿。
盛怀昭嗯了一声,俯身以掌落到万物生的根部:“回来。”
正准备兴风作浪的万物生:?
盛怀昭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自己下了一趟水发现了血缘关系这种事情,只能淡声重复:“回来。”
庞然巨树确定他这话没说错,缓缓地缩小,变成了一株小树杈子跟在盛怀昭身后。
霄姬微顿,她见过不少人养灵宠,小动物亦步亦趋跟着也是常事,但第一次见树桩子跟在人身后的。
而且这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冷冰,它这扎根于冻土之中,跟起来多艰难。
盛怀昭本来想让它变回树种,而霄姬却抬指一落,万物生脚下的冻土层松软下来,像是春季回暖般任它如何挪动。
小树杈子自在得直晃悠。
而晃到一半它才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先前还要夺人性命的霄姬此刻却挽着盛怀昭的手?
不过是消失了两天,又发生了什么?
但盛怀昭还没来得及解释,霄姬便牵着他回到霜雪殿中,她只是略一覆手,先前被万物生折腾的地方尽数回归原样。
盛怀昭本想说自己不需要休息,但霄姬显然猜出他心中所想,带着人便往冰阁而去。
云谏的躯体覆落在此处,她将冰棺御出,抬掌凝出冰壶。
刺入云谏识海里的冰针被取出,魂魄归位,结在面上的霜徐徐褪去。
“去偏殿休息吧,等暖和之后他便会醒来。”霄姬恋恋不舍地松开盛怀昭的手,“有事找我。”
盛怀昭对她忽然的柔和有些无措,只是僵硬地点点头。
霄姬看着他的背影,还有那颗歪歪扭扭跟着走的小树杈子,垂眸轻笑。
等盛怀昭走后,她重新凝出麒麟冰壶,似是动用偌大的决心才将其打开。
一如所想,里面空空如也。
薛崇礼当真离她而去,不再归来了。
偏殿内,盛怀昭趴在床沿,看着踏上安然沉睡的少年。
自换了灵核以来,他好像才是时常困顿入睡的哪一个,从来没见过云谏睡这么长时间。
少年的发丝上还有冰凌,盛怀昭抬指轻轻摘落,极尽耐心等他梦醒。
奋力折腾了两夜的小树杈子好似也倦怠了,柔柔地倚在盛怀昭身边,化作一颗供他倚靠的树苗苗。
细长的眼睫悄悄拢下,盛怀昭就着趴在床沿的姿势陷入浅眠。
被抛弃遗忘的记忆一旦被唤醒,便成了纠缠不休的梦魇,只要他阖眼便历历在目。
那些挣扎痛苦的过往像是枷锁,扣在他的脚踝上,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盛怀昭自认并不迷茫恐惧,但他却说不清为何自己会有那种深陷泥泞,连挣扎都没有力气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