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先己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又浮现出闹市那天的所见,眼前的女子仿若脱离了朝堂上的人独立存在,她美艳无双、温文端庄,透着世俗积淀的睿智带着雨露滋养的芬芳,她……
孙清沐在吵杂的人声中朗声道:“微臣恳请皇上给孟大人些时间,让孟大人寻找到可以代替微臣的人,微臣再隐退朝堂。”
苏义眼睛骤然明亮,与长相不相符的浩然正气震的身边人一愣一愣。他高声附议:“皇上,孙大人所言有理!既然孟大人能有此提议,定然能找出接替孙大人和微臣的人,臣等愿交出皇上恩赐的官职,退于后宫服侍皇上!”
他倒要看看谁敢接替他的职务哈哈!孙清沐这招以退为进用的太好了!
段敬宸也急忙出列:“微臣能服侍皇上是微臣的荣幸,微臣也愿退居后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亭道、黄友善一伙人见段敬宸高呼万岁本能的就想跟着谄媚,待要张嘴之际顿时觉的周围无任何声响,硬生生的咽回‘吾’字,才想起,退居后宫只是个别人能用的恩德。
段良案、米和泽、辛成等人仿佛看到了天大的笑话,如从高处坠落的翔云化成了空气落成了水,摔在地上跌的粉碎,孙清沐的回话在他们心里就是当头一棒。试问谁敢接替他们三个的职务!
苏义小肚鸡肠人人皆知,看他把来生教重要人士杀戮殆尽自己执掌大权;两年前因一言不合绑架了林微言,险些让林微言遭人侮辱;更别提他一举拉下先帝的林贵妃和处决几位至今在盛都的皇子,这样的人,得罪他只会死的更惨,接替他等于永不超生!
最让人不愿提起的是当年将正直受宠的欧阳逆羽家也扒了一层皮,斩杀了欧阳将军的哥哥,时至今日谁敢在他嘴上拔牙。
至于孙清沐,他的确好说话,若能找到合适的人代替他,他不会报复,但他的位置却是最难被复制,他的能力、他施行的政策、他与皇上的关系、他短短在职两年做出的贡献,试问谁能如他一般开创盛世,谁能接过他手里的位置。
沈飞刚刚入朝,负责清君侧,就是此人往那一站的势气,和皇上所用人才他皆能找出来,并且很多是多年前本该是被皇上杀死的人,谁又再敢动他一根毫毛。
剩下的其他人?只要孙清沐、苏义、沈飞无人敢动,其他的人就没人敢碰。
所以,孙清沐此话等于堵死了孟先己那句——后宫‘不得干政’但又很好的保留了这句古语,因为在后人看来不是孙清沐不懂事而是无能人代替他们的位置。
辛成此刻讽刺的看眼孙老先生,即便对方是三朝元老,也让他不得不放肆,实在是他养了个好儿子,摆了这么多人一道!哼!
孙康德的老脸首次淡定了,不再因为周围讽刺的眼光和礼教的束缚对儿子有任何怨言,反而觉的事已至此,只要儿子能保护他现在位置将来多做些于民有利的事,这千古骂名孙家背了!
众臣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皇上的决策,新宠旧臣的第一轮交锋静待皇上的判罚,从此朝堂格局如何在此一搏。
周天平静威仪的声音响起,漫不经心的目光依然看着她昨晚赶写的步骤,似乎并不觉得此事有什么重要:“孙爱卿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待孟大人找到合适的人选交给朕即可,散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绵长浑厚高亢的声响冲破大殿回响在放晴的宫殿上空,回荡着年尾浓浓的蕴象。
此刻,集英殿内静悄悄的,皇上离开很久后,群臣才站起身,回头看去才发现孙清沐、苏义等人早已不见了,就连苏水渠欧阳逆羽也没有在原位。
老臣气的顿时怒火冲天,有不甘、有无力、有被挑衅后的怒火、有自己也说不清的恼恨,有无能为力的愤恨,但谁也无法否认,这次过招他们完败。从此男色后宫他们再没了反对权利。
宋岩尰在尹惑的搀扶下起身,叹口气后告老的心更重了,千算万算到底漏了一算,他突然站在怒气腾腾的旧部中间,淡漠的道:“知道你们输在哪了吗?”
宋岩尰静了好一会,没有理会不停巴望向这里看的弄臣们也没有听见自己这些旧部的回话,不禁有些失望:“你们不是输给了皇上的私心,而是你们自己。
当年不可一世的你们早已没了在皇上面前大义凌然的底气,更少了与皇上谈判的筹码,你们失了为民为国之心,没了拿得出手的功绩,更不再是举足轻重的臣子,怎能让别人再重视你们,所以才会落的今天的田地,处处受制于人!以后……多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吧,否则……”
老丞相抬步离开,沉重步履声仿若踩在这些老臣心上,揪的生疼。
待丞相走出很远,他们才起身跟随老丞相的脚步往回走,几度风霜、秋冬春夏,他们自认良臣将相,以为焰国振兴非他们不可,到头来呢?没有他们焰国照样在运作,且越来越好,那他们往昔那高高在上的自尊,此刻看来是多么可笑。
张亭道等人不可能理解他们的小心思,在他看来无非是斗败了一次本该就败的朝事,与尊严和世家的骄傲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要快速站好队,回去再去‘秋开’日挑一些文人雅士。
另一边,孟先己出了宫门就被人打了,在巍峨高大的皇城脚下、肃穆庄严的石墙中间,隔墙的另一端似乎能听到士兵巡逻走过的声音,而在这终究被忽略无人注意的小角落里。
孟先己被人套在麻袋里对着除脸以外的地方一阵拳打脚踢,锋利的掌刀穿透他的大腿手臂,血浸染了他繁琐华丽的衣袍,湿透了麻质的布袋,石路上侵染了刺目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