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人命,才换来愉妃禁足一个月这般的处罚。
衡月和青寻都半晌没能说出话来,哪怕是此时在楚今安身边伺候的秋萍,面色也难免带了些戚戚然出来。
柳香却有些惊诧似的,看样子竟还想追问楚今安些什么。
楚今安却已经不耐烦的一摆手,让廖忠将人带出去了。
衡月没敢去打扰楚今安,和青寻一起握着手回到住处,相顾无言半晌,才无奈的承认一件事:宫女的命在后宫就是这般不值钱……
“姐姐有机会,还是做主子的好……”青寻喃喃开口。
衡月却像是一下子被惊醒一般,更紧的握住青寻,唇瓣几经翕合也没能吐出一句话。
“姐姐?”青寻却又疑惑看她,再开口时,多少带了些踌躇:“或者,姐姐若得了皇上的偏心庇佑,便也能高枕无忧了……”
衡月却垂下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我说错了?”青寻小心的问道。
看着她略显稚嫩的小脸,衡月笑起来:“你才进宫不久吧?”
见青雪点头,衡月抿了下唇,又笑:“我在膳房已经待了八年……膳房那里,可是最能听到各宫消息的。”
来给主子取膳的小宫女小太监们,聚在一起就忍不住想八卦些什么。
关系好的一起吐槽别宫的人,关系不好的互相打嘴仗。
衡月在后厨连主勺的机会都没有,只负责洗菜备菜,那些小宫人自然不会注意到她,兴致起来了什么都聊,衡月自然也有机会听到很多很多。
昨日还得宠的昭仪今日便可能被废为采女,前几天还怀孕的美人过段时间大约就会一尸两命。
后宫女子来来往往,君王恩宠更是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如云烟如薄雾,若将一切寄托在这个上面,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衡月觉得,还是早些出宫为好。
这里外人看着富丽堂皇的很,但进来之后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衡月也知道,便是自己将这些都说个清楚,青寻还是理解不了。
她年纪小,进宫时间也短,而且有御前大红人廖忠罩着,平日里也几乎都在大明宫,便是听过一些,也并不以为意。
不过衡月觉得,青寻有句话还是说对了。
在出宫之前的两年时间里,她只能依靠楚今安,才能好好活下去。
*
原本今日楚今安是翻了愉妃的牌子,但谁能料到万福殿竟能出一遭人命官司。
如今愉妃被禁足,万福殿楚今安便不必去了。
他也没召衡月,安心的睡了一晚,第二天刚下朝却又被太后叫了过去。
衡月赶的不巧,上值时恰好遇到楚今安从慈宁宫回来的时候。
都不必仔细去看,距离一丈远便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意。
衡月站的更直了些。
但楚今安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却又顿住脚步,开口时声音都带了冰渣子:“为什么不戴那个簪子?”
哪个簪子?
衡月脑中飞快回忆,在想起后忍不住略有些惊讶的抬眸看了楚今安一眼。
男人目光沉沉,抿紧的唇角透露他彻底的不满。
“奴婢……那根簪子太过贵重了,奴婢不敢戴。”衡月一点儿说谎的胆子都没有,小心翼翼的给出实话。
楚今安却是冷笑一声:“一个死物罢了,你连朕的床铺都敢爬,却连戴个簪子的胆子都没有?”
衡月一愣,继而面上燥红,目光无措慌乱的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偏楚今安还不肯放过她,继续道:“这般自轻自贱,天天只戴着这种廉价的东西在朕眼前晃来晃去,真是伤眼睛!”
说着,他抬手拔出衡月绾发的银簪,大力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