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是我无依据的联想,但“吸血鬼”这三个字仿佛在脑子里扎了根,无论怎样都挥之不去。费奥娜婆婆不是什么吸血鬼,但那个“她”呢?什么“贡献血液”,会不会就是拿我的血去喂一个吸血鬼呢?莫非费奥娜婆婆就是向“她”卖血赚钱的,而她苍白的面色,不就是缺血的表现吗?而如今她老了,没办法卖血了,就想找一个身体健康年轻人去给“她”提供新鲜血液——也难怪她会问我的身体状况了。
“越想越让人心里发毛啊。”
作为一个二十世纪科学大发展时期的人,我自然是知道万事都要有科学精神的道理。但同样的,我也明白这世上还有许多仍处于现有科学范畴之外的事物。
比如…吸血鬼。
“…”
“…”
不过…唔…仔细想想,靠喝血液来摄取营养着实有些离谱,碰到阳光就灰飞烟灭更是奇异到难以令人信服。哪怕是在超自然现象的分类中,吸血鬼这种生物也是属于只能用神话和传说来解释的类型——更何况我还是个无神论者。最终,我的理性思维战胜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吸血鬼就吸血鬼吧,反正还能赚钱。再说了,要是个长得漂亮的吸血鬼,给她卖血,我倒也乐意。”
我想到。就这样,怀揣着所有的疑问与猜测,我开始了地图上剩下的路程。
走出哨所,就要去爬山了。虽然比前面丘陵地带的山丘要高,但这座山并不算特别难爬——它的山脊犹如浑然天成的道路。我从山脚出发,沿着山脊向上爬,若是累了,就在那些灰色岩石上歇一歇。没过多久,我就爬到了山顶。让我惊喜的是,在山顶上向东眺望,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的大海。这里本就毗邻英吉利海峡,如果这座山再高一些,或许还能看到对岸的法国呢。
除了看海,我还看了看前方的道路。与地图上一样,山脚下有一片树林,再往前又是一片平原,与之前的那片平原不一样,它并非一马平川,而是有一些小山丘,那里就是我旅途的终点了。
顺着山脊,我走到了山脚下的树林前,算是翻过了这座山。我必须承认,自己对植物并不是很了解,因此我无法辨别出组成树林的树木种类为何。它们的枝干笔直,高度不算太高,但枝叶却比较茂密,想要通过并不是件易事。还好我专门带了把短刀,可以砍断树枝来开出一条路。就这样,我在树林里“咔擦咔擦”地砍了好久,方才走出这片树林
“也是树林的面积不算大,不然像我这么砍,迟早得砍出生态问题。”
我自言自语到。虽然我也知道,作为一个英国人,我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我把短刀放回麻袋里,至于那些砍下来的树枝,我倒也没有弃之不管,而是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它们捆起来,一并放进了麻袋——现在已经是下午,走到终点估计就到傍晚了。假如费奥娜婆婆没有骗人,真的存在一个“她”,那么我应该可以请求她留下我过夜;倘若费奥娜婆婆是在骗我,或是“她”不愿意让我留下,那就得在野外过夜了,届时这些树枝就可以用作柴火。
眼前的就是平原地区了,它虽不平坦,但也不算难走,而且它的风景比前面走过的地方都要好——它的旁边就是大海。我走向两者的交界处,覆有青草的绿色平原于此止步,在它的下面是白垩岩构成的白色悬崖,再向下是蔚蓝色的大海。海水冲刷着崖底的岩石,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我真的很想直接坐在草地上,好好地享受这美丽的风光,但时间并不允许我这样做。太阳已经向西落去,由耀眼的白黄色变成了橙红色。要是现在再停下,恐怕是天黑都到不了了。
“以后有的是时间欣赏风景,现在别想这些了。”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到,然后便接着向前行进。渐渐地,我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地带。这里的地势虽有起伏,但总的来说还算平坦。不远处有一座小山丘,我向前走了一会儿,发现有什么东西,正座落在这座不是很高的小山丘顶上。那东西像是一栋建筑,由于离得比较远,我还不能看出它是什么样式。会是另一栋哨所遗迹吗?还是说,那就是地图上的终点,费奥娜婆婆口中“她”的所在呢?
血液、吸血鬼、古代遗迹…这些古怪的传说与见闻又一次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它们与我的好奇心一起,促使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随着我与那栋建筑的距离逐渐缩短,它的外形也能够被我所辨认。这不是古代的哨所遗迹,而是一座别墅——没错,是一栋两层的别墅,孤零零地矗立在这片绿色原野之上。构成它的并不是之前见过的灰色石料,而是浅棕色砖块和深棕色瓦片。它的样式像是上个世纪初的风格,毫无疑问,这是一栋近代建筑。
“…”
我呆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做。这栋别墅本平平无奇,但由于我这一路都没有碰到过人留下的痕迹,沿途唯一看到的人造物品,就是那些已有数百年历史的石头哨所。因此,在这鲜明的对比之下,这栋别墅显得那么的突兀。光是它的存在,在这鲜有人至的地方,就足以让我感到惊讶了。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就好像东方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一样,在经历了一天的旅程后,我终于来到了这里。
登上小山丘,我先是看了看周边。这座山丘虽不算高,但已经是这附近地势最高的地方了。居高临下,我发现除了这栋别墅外,周边一带已经没有其他可能有人的地方。这让我进一步肯定,这里就是我的目的地了。
借着日落的橘红色阳光,我围绕别墅转了一圈,端详了一下它。与我想象的不同,这栋别墅虽是近代建筑,比那些中世纪哨所遗迹年轻得多,但它似乎已经废弃许久了。海风带来的水汽滋养了青苔的生长,让它们覆盖在了砖块与瓦片的表面上,填充在了一道道缝隙中。别墅的窗户更是被厚重的木板封住,让人无法看清内部的模样,也阻碍着外部阳光的进入。
走到玄关处,我看到了这栋别墅的大门,它虽是木质的,但似乎被多层木版加固过,因此海风与苔藓的侵蚀下仍十分坚固。我握住门把手,这个老旧的黄铜器件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能够轻易转动。是因为老化吗?还是说…是由内部反锁上的呢?我松开手,手上尽是从门把手上沾染的灰尘,很明显,它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被人所触碰过了。倘若这别墅里真的有人,且把门锁上的话,那她怕是得有好几年没出过门了。
我吞了吞口水,我想,或许我此刻应该去敲敲门——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不然直接转头离开?不行,走了那么久才到了这儿,要是直接离开就全都白费了;又或是拿枪打烂门锁,然后闯进屋里?也不行,那是匪徒才会干的,我做不出来。于是,我伸出手,对着别墅的门敲了三下,并问道:
“您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
理所当然的,并没有人回应。
没有回应,看来是座空房子呢…不,不能这么想,万一是声音太小,她没有听见呢?我这样安慰自己。等待了一会儿,确认什么都没有发生后,我又加重了手的力道,在门上敲出了更大的声响,并提高音量再次问到:
“您好,请问这里有人吗?我是专程来拜访您的。”
“…”
屋内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在我耳畔响起的,只有海浪冲刷石岸的响声以及海风拂过的声音。
我的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没有再等,而是直接握紧拳头,一下下地砸在门上,并向里面喊到:
“房子的主人,女士——或者先生,如果您在的话,请回复我一下!”
“——回复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