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怀瑾认真的听着沈氏的言辞,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父母的反应。
好在冷昌修夫妇都面色如常,并无什么悲伤难过之色,想必这些日子,他们的心里也想通透了。
又是一声惊堂木响,关知县洪亮的嗓音再次响起:“请问你状告何人?”
沈氏被那惊堂木的声音吓了一跳,心里已然有些发毛,因此,忍不住斜过眼偷瞧聂氏和李氏的反应,却见他们都觉着脸望向自己,她这才心虚道:“民妇要状告自己的三儿子,告他不忠不孝之罪!”
此话一出,堂外一片喧哗声响起,许多人已然拿恶毒的目光投向了冷昌修一家,这事就好似还没开始,便已经笃定了是他的错一般。
“哦?竟有此事?”关知县挑眉,脸上的肥肉一颤,好似不知情一般,瞪着一对老鼠眼看着沈氏一家,示意他们继续说下去。
这时候,聂氏先抢过话,急切道:“他辱骂大嫂,诬蔑兄长,拆散侄子姻缘,对亲母不敬……”
这一宗宗,一项项的罪名重重的扣了下来,聂氏心里一阵畅快,嘴角都忍不住扬了起来,想起自己当日被休弃的难堪和落迫,他便越加的恨透了三房,恨不得将能说的能编个够。
而正在聂氏说完这话之际,受了好些日子牢狱之灾的冷昌盛和冷昌达立马应允道:“是啊,三房仗着自己是秀才,压根就不将我们这些兄长放在眼里,想打便打,想骂便骂,最后还硬是诬蔑我们偷他家的东西!”
面对他们正气凛然的激动陈词,李氏反倒显得安静了许多。
“二伯娘,您不打算说些什么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既然要来,便一块上,也免得她再费一次心机,更何况,这种声势浩大的场面,可是千载难逢啊,她便不信李氏就真的会痛改前非,不想在他们家的果园分一杯羹?
李氏错愕的抬起头来,眼角的余光微微扫了一下冷怀瑾的方向,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看那丫头的模样,分明是胜卷在握。
但她又着实想不通,这‘孝’与‘不孝’不该是长辈说了算么?难不成她还能玩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正当她举旗不定之际,跪在她身旁的冷怀素却替她拿了主意。
“大人,三堂叔家的四妹妹,还曾经打伤我,您看看这手脚,便是被她害的,如今连拿个碗都拿不好,一辈子等同于废人了!”
说罢,一张被养得娇俏可人的小脸已是满面的悲伤,楚楚可怜的流下伤心的泪水,银牙轻咬下唇,那模样说有多惹人怜便有多惹人怜。
她伸出手腕,微微将袖口往上捋了一些,露出两道狞狰的伤疤,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被人残忍的挑断手筋而造成了,再观她方才进来之际,行动迟缓,已然猜到,她的脚上必定也有这么两条伤疤。
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姑娘,便这么毁了。
外头看热闹的人都心疼的捏紧了拳头,牙齿在口腔中咬得咯咯作响,就恨不得当场将三房所有的人凌迟处死,以消众人的心头之恨。
“说的好!”冷怀瑾微微勾唇一笑,对上冷怀素暗自挑恤的眼神,做出一个魅惑众生的唇语。
纤长的睫毛俏皮一眨,脸上的悦愉之色转瞬即逝,很快,她便低下头,与父母一般不喜不怒如一尊石雕。
听到这里,原本打算暗暗给冷昌修一家通后门的关知县也听不下去了。
这天底下竟会有如此可恶的一家,若事情是真的,他绝对会禀公办理,还沈氏一个公平公正的结局。
“被告冷昌修,你可有话要说?”惊堂木又是一响,却是震得整个公堂都嗡嗡作响,也喧泻着关知县对这‘不忠不孝’之人的痛恶之心。
堂外有人传了起来:“冷秀才辱骂大嫂,诬蔑兄长,拆散侄子姻缘,对亲母不敬!”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到了对面的茶楼里,那些下注买了冷家主母赢的人纷纷仰头大笑起来,再观一直不惊不恐的青头小子,便都上前讥讽道:“小子,我看你这几十两银子可不够赔的,你还是赶紧通知家里,好送个几万两过来,咱们这里可是不赊数的,若是凑不齐,便别怪咱们哥几个心狠手辣了!”
说罢,那人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这楼下赌得热火朝天,楼上的小雅间里,却也没闲着。
倚窗观审的锦衣男子听了小二的传话,不禁笑了起来,坐在他对面的青衣男子不解道:“三哥,你笑什么?”两人之前也互相打了赌的,这赌注可比楼下的要大多了,若这一局真输了,只怕损失不小啊。
锦衣男子摇了摇头:“坐井观天,先甜后苦啊!”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唇边却逸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唇瓣一抿,茶水润了说得干涩的喉头,看来……今儿个连他的话都多了起来,竟会与年少不更事的老七打起赌来了。
“我看未必,那冷秀才是输定了,三哥,我可不会让着你呢!”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