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二的日子,就这么在不断追逐着周晓霖的成绩,却始终无法超越她的情况下,结束了。
升上国三的他们,又得面临与相处一年的同学道别,进入重新编排过的新班级里,继续唸完国中生涯里最后一年的学业。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跟国一或国二相处不错的同学编进同一班,继续当好朋友;运气不好的话,就有可能跟老死根本不可能往来的死对头同班,继续冤家路窄。
李孟奕平时人缘不错,跟谁都处得好,所以被编到哪一班去,他倒是都无所谓。
不过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跟周晓霖被编到同一班。
更微妙的是,他跟她,竟然还被同学推派出来当正副班长。
「实在是有够倒楣的。」
回家的路上,李孟奕向杨允程抱怨。
杨允程已经放弃苦读向上的奋斗精神,他说自己根本不是读书的料,背背国文跟歷史还可以,但一碰到数学跟理化,他就真的没輒了。
「怎么会?」杨允程虽然已经放弃要用成绩来引起周晓霖对他的注意,但还没放弃继续暗恋周晓霖,他看着李孟奕,脸上有羡慕的表情。「跟她同班超幸运的,好不好?」
「全校大概就你一个人这么认为。」
李孟奕撇撇嘴,一副『你不明白我的苦』的表情,接着继续说:
「她根本就是闷葫芦一个,你也知道刚开学,校务工作比较多,一下子要搬新书、发新课本、作业本,还要当老师的跑腿,一下子学务处,一下子教务处,每次我忙不过来,叫她帮我跑一下别的处室时,她就一脸冷酷无情的表情,说:『不好意思,我很忙』……是有多忙啦?我还看到她已经在新发的课本上画上红红绿绿的萤光笔重点,拜託喔,才刚开学耶!老师都还没上多少课,她就开始在勤奋向上,是要逼死谁啦?超级神经病的。」
「人家就乖乖牌嘛,有遵照老师说的『事前预习、事后復习』最高指导原则,很不错啊,我们国家就是要多几个这样的人,台湾才会更进歩。」
「我看你也是一个神经病。」
李孟奕发现自己完全是找错人诉苦,只好乖乖闭嘴,把那份牢骚往自己肚子里吞,省得说出来又要被杨允程洗脑一番。
国三的日子,基本上已经进入各种考试白热化的阶段。各科老师们一面教导新的课程,一面让他们回家復习一、二年级的课本,然后一堆晨考、小考、临时考、復习考、模拟考……纷纷出笼,遮盖住他们这群十六岁的孩子们头顶上原来的青天白云,也淹没了他们脸上本来该有的朗朗笑容。
李孟奕的成绩依然没有办法超越周晓霖,有好几次,他偷偷在上课时观察她,发现她跟大家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一样会在下课时趴在桌上休憩、一样会在昏昏欲睡的国文课不住的朝老师点头;她也爱在听课时,把手上的原子笔抵在中指上,再用食指跟姆指滑动笔身的转着笔。可是她技术不太好,常常转着转着,笔就这样飞出去,掉到附近同学的桌子旁,再让坐在旁边的同学弯腰帮她把笔捡回来。
儘管转笔技巧有待加强,不过周晓霖彷彿十分热爱这个手指运动,想来,这大概也是大部份学生上课时嗜爱的手指运动吧。
国三的日子,基本上除了国国数数英,和不断接踵而来的考试外,好像也没什么快乐的回忆了;一些上课喜欢说题外话,然后把正课课程严重延误的老师们,老是喜欢去向体育老师、工艺老师们借课,而且是「一借不还、再借不难」,所以对国三的他们来说,体育课、工艺课、家政课……全都只是写在功课表单上,用来骗教育局督学的假象课表。
所幸,校庆这种欢腾的东西,还是拥有不可避免的存在。
李孟奕他们学校每年的校庆都安排在十二月下旬举行,在此之前,各班的导师会为了班上的大队接力竞赛的荣誉成绩,尽量保留住几节体育课让他们练习大队接力,不让其他科任老师调走他们原有的课程。
李孟奕的运动细胞还算可以,不过排不进第一棒跟最后一棒的强棒里,只能安插在第三棒或第四棒。
倒是周晓霖,她的脚程快到连李孟奕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那么瘦弱的一个女生,跑起来时,倒像头羚羊,速度快得惊人,很有短跑的实力。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被排进女子大队接力的第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