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钱玉宁极不安稳,她轻飘飘的漂浮在空气中,俯览着底下,只见地面上有另一个钱玉宁正在不停的向前奔跑着,跑得气喘吁吁,跑得大汗淋漓,她嘴里好像在喊着什么?漂浮在空中的钱玉宁因为隔得太远,听不太清楚。于是,她使劲儿往地上的那个她飞去,飞到她的面前去,地下正在奔跑的她流着泪边跑边擦,嘴里不停喊着:“孩子,我的孩子,孩子,孩子!”
孩子?飞在空中的钱玉宁疑惑的看看正在奔跑的哪个她,轻松的飘在她的身边,她看看自己的肚子,空荡荡一片,又用手摸了摸,小腹很平坦,对啊!我的孩子呢?飘在空中的钱玉宁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刹那间凝固了,她无法思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孩子,我的孩子呢?哪儿去了?她记得她的肚子是圆滚滚的,她怀孕了,她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孩子,孩子!哪儿去了?飘在空中的她也开始恐慌起来,脑子里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孩子哪儿去了,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她想抓起地上正在奔跑的钱玉宁的衣领问一问她,孩子哪儿去了,可是当她飞近她时,竟然看见自己的身体轻而易举就穿过了她正在奔跑的身体,而正在奔跑的那个她,一无所知,还是在挥泪奔跑着,嘴里不停的喊着,流着泪。飘在空中的钱玉宁好急啊!她眼看着这一切,却现自己无能为力,也流着泪哭喊起来,她挣扎着要往天上飞去,去寻找她的孩子,然后越飞越高,越飞越高,头上的光越来越强烈。突然,一道强烈的白光一闪,晃得她的眼睛生生的痛,她只好把眼睛闭起来,脑子里一阵钝痛,身子一沉,极的往下坠落。接着,她感觉自己像是忽然之间从天上摔到了地下,全身的骨头关节都在酸痛,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似有千斤重。耳边响起了一些杂乱的声音,但听不太真切,唯一能感觉到的是有人正用温热的手摸她的额头,然后又握住她的一双手,有人掰开她的嘴,喂了一片东西到她嘴里,在她的舌头下面,很快,舌头下面传开了一股味道,苦苦地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说来也奇怪,这味道虽不好,却让她清醒了不少,感觉身上也有一些力气了。钱玉宁费劲力气睁开眼睛,其实在崔书言等人看来,只是掀了掀眼皮子而已,但已经够他欣喜若狂了,他惊喜的抚着她的脸轻轻唤道:“玉宁,玉儿,我是书言,你听到了吗?”
“玉儿,我知道你醒了,快睁开眼睛来看看我,我在这儿呢!“
”玉儿,快醒来,醒来我们回家了,我带你回家。”
“玉儿,杜鹃花开了,你不是说最喜欢看杜鹃花吗?我带你去看,漫山遍野都是,它们都是为你而开的,快醒醒,不然杜鹃花都要开谢了。”
钱玉宁还是沉沉的睡在床上,脸上不悲不喜,毫无知觉,崔书言忍不住心中的酸楚,他紧紧握起她的手来放在唇边,轻轻吻着,一滴泪悄悄滑落下来轻轻滴在她的手心中,床上的钱玉宁眼皮又动了一下。崔书言没有现,他缓缓而又轻柔的牵着她的手放在她圆圆的肚子上,自己的手也轻轻的在肚子上抚摸着,肚子里的小宝宝好像感受到了父母的抚摸,在肚子里踢了两脚,钱玉宁的肚子便鼓出两个包来,一下子又消了下去。崔书言惊喜道:“玉儿,看见没有,孩子动了,他在你肚子里和我们打招呼呢!”钱玉宁在睡梦中听见孩子两个字,拼命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终于冲破了黑暗,醒了过来,正好看见崔书言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正侧着耳朵贴在她圆滚滚的肚皮上,似乎正在听着什么。钱玉宁费劲的抬起手来放在他正伏贴在她肚子上的脑袋上面,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崔书言猛的转过头来,看见躺在床上的钱玉宁正苍白着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对他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来。这一刻,他喜极而泣,紧紧拥着她,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怀里,泪水沾湿了她的青丝。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么在乎一个女人,甚至她并不是他的妻,而只是一个妾室而已,而且,家中不同意,她还不能够真正意义上算是自己的妾室。可是,他现在明白,自己就是喜欢她,不能没有她,说是爱她也好,说是宠她也好,他决定以后会对她最好最好,把世上最好的给她,把自己最好的给她,让她从此以后快快乐乐,幸福开心的生活。
崔书言背过钱玉宁擦干眼泪,转过头来对她说:“玉宁,你饿了吧!想喝粥吗?我叫孙嬷嬷给你舀来。”
钱玉宁不答话,却问道:“你哭了?”
崔书言脸上微红:“没有,哪有。”
钱玉宁微微笑了:“你刚才哭了!”
崔书言站起来往外走去,边走边说:“我去叫孙嬷嬷来服侍你。”然后一溜烟逃走了。
钱玉宁见他走了,想起刚才他微红的脸和窘迫的眼神,不由得感觉心里有一种甜丝丝的味道蔓延开来。她轻抚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感受着肚子里的宝宝正和自己一起安稳平顺的呼吸着,相同的血脉在自己和孩子之间流淌,这是一种世界上最伟大的感情,越了时间和空间,越了一切俗物的束缚,只剩下母子间相连的心跳。
孙嬷嬷很快进屋来伺候着钱玉宁用了半碗白粥,又拿出一片参片来给她含在舌下。钱玉宁听她讲了几句,觉得身子乏得厉害,就又沉沉睡去了。
孙嬷嬷出得房门来,小侯爷就守在门后面,一见她出来,忙上前去问道:“孙嬷嬷,玉宁如何了?”
孙嬷嬷喜笑颜开的给小侯爷行了一个礼:“恭喜小侯爷,姨娘进了半碗白粥,现在想是有些乏了,睡了过去。”
崔书言皱眉:“不是熬了鸡汤吗?怎么不给她端进去。”
孙嬷嬷赶紧解释道:“小侯爷,清远师太说钱姨娘刚刚醒来,脾胃虚弱,不宜进食油腻之物,不好刻化,今日先进一些白粥养一下脾胃,明日再进撇了油的鸡汤正合适。小侯爷放心,奴婢给姨娘用了参片,这千年人参效果极好,姨娘是不会有事的。”孙嬷嬷仔细解释了一番,生怕小侯爷误会她没有伺候好姨娘。
崔书言听了以后,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那你忙去吧!”
孙嬷嬷行了一个礼,走了。
孙嬷嬷刚走到厨房门口,两条人影从旁边闪出来,秦校尉站在孙嬷嬷面前,极为客气的陪笑道:“孙嬷嬷,我帮你。”说着就抬手去接孙嬷嬷端着的托盘,接过来放在正站在身旁的孙二麻子手上,道:“去,把碗洗了。”
孙嬷嬷似笑非笑道:“呦!这不是校尉大人和孙军爷吗?怎么能劳您两位大驾呢,洗碗这种粗活还是老奴自己来吧!”
秦校尉也不生气,还是陪笑道:“都怪这小子不长眼,他算什么军爷。”说着抬脚踢了孙二麻子一脚,孙二麻子脚上一弯,差点歪倒在地,他好歹是有些武功底子的,赶紧稳住下盘,这才没有摔一个狗吃屎,仍是稳稳地端住了盘子。
孙二麻子脸皮厚,被又踹又骂简直没有一点脾气,挺着个大脑袋凑到孙嬷嬷跟前去,问道:“嬷嬷,不知道姨娘怎么样了?好些没有?”旁边的秦校尉也赶紧看着孙嬷嬷,他们心中紧张得要死,生怕钱玉宁有个好歹,自己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崔小侯爷可不是吃素的。
孙嬷嬷翻了个白眼道:“姨娘醒过来了,你两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儿碍事儿。”说着,上前去一把拿过孙二麻子手上的托盘扭着腰进了厨房。
听到这话,秦校尉和孙二麻子面面相视,两人均是出了一口气,好在,姨娘醒过来了,要是醒不过来他两都打算跑路了,先回京城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