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胤随着岳山一起到了兖州后,就被州衙的人恭敬的单独安排了一个小府第,并拨了十几个人伺候。他年龄虽小,但毕竟是冉强的长子,没有人敢怠慢他,谁不愿为将来作些打算?
一连两天,冉胤都独自待在院落里,连冉强的面都没见到。从邺城到兖州的大臣,都是五品以上的高官,自持身份和顾虑,没有敢上门恭维的,倒是州衙的一些官吏,一天三次前来奉承,使他第二天就感到了厌烦。冉强忙着和大臣们见面,早已经忘记了他的“大儿子”也来到了兖州。
看着别人都忙忙碌碌,而自己却清闲的慌,冉胤心中本来那股纵横沙场的血气,开始变成了焦急。终于鼓起勇气,自己到州衙见自己的父亲。
冉强的亲卫都知道一个规矩:凡是大将军议事的时候,非紧急事情,不得通报打搅。但,今天冉胤却打破了这个规矩,没有亲卫敢拦阻。他们弄不清楚上层的钩心斗角,只知道一件事:大公子将来可能接大将军的班,成为他们的主公。
亲卫的禀报声,让冉强怔了一下:对了,自己曾去书,让冉胤来兖州。当初在邺城时,他只见过了嫡出的冉智。这也不能怪他,他那时还潜意识的理所当然的,以一夫一妻为概念,根本没想到其他。倒是安抚兖州各地时,养成的每天临睡时自我反省的习惯,让他想起来冉闵还有好几个儿子,至于还有没有女儿,史书是没记载,他也不好询问别人。
司徒胡睦急忙率先站起来,躬身告退。韦謏、岳山也跟着站起来告退。
冉胤走进来,跪下行了大礼。等到冉强让他起身,这才站起来。
冉强打量着冉胤,他还真不知道冉胤今年多大了,看起来个子已经很雄壮了。只是脸上还带着一些稚气。冉强暗自推算了下,按古人的结婚年龄,估计冉胤也就十三、四的年龄。他有一丝怪怪的感觉,冉胤不比冉智,十岁以前的孩子还好说,看起来孩子气些,冉智还是个小娃娃,叫自己父亲,心里容易接受和习惯。可冉胤看起来已经是少年了,忽然叫自己父亲,还真一时[胤儿]两个字叫不出口。
冉强定了定心神,忍着别扭,问:“胤儿有什么事情?”
冉胤垂,声音却高昂的道:“回父亲话,孩儿练武多年,略有所成。想跟随父亲征战天下。”
冉强心里点点头:这孩子看起来倒是个耿直的人。心里的别扭消去了一些。又道:“你虽然有此志向,只是你年龄尚小,阵前厮杀岂是儿戏,不如跟随岳山多学习一些学识为好。”
冉胤抬起头,理直气壮的辩解道:“昔日甘罗十二岁就立功建业,声名传于天下。孩儿已经十三岁了,怎么能算小呢。”
冉强心里笑了一下,和自己猜的年龄一样。古人还真是英雄多少年啊。慕容鲜卑的几个英雄,都是十多岁就暂露头角了。看来,这环境比教育更能培养一个人。
冉强想了想,又问道:“古人云,为将者,有一夫敌,万夫敌,什么是一夫敌?什么是万夫敌?”
冉胤愣了一下,想了想,回道:“孩儿想,一夫敌者,阵前厮杀,所向披靡,勇士也。万夫敌者,调度军马,运筹帷幄,敌人虽有万人而不敢对阵者,智谋之士也。不知道孩儿说的对不对,请父亲教诲。”
冉强点点头,心里给冉胤下了结论:这孩子聪明但却耿直,如果不经历磨难,容易被人欺骗和利用。君子可以欺之方就是这个意思。他心里的别扭又去了几分,叫起称呼来也顺畅了很多:“胤儿所言很对,为将者,智勇双全才能纵横天下。你都读过什么兵书战策?”
冉胤回道:“回父亲,先生教授过《孙子》、《吴子》。孩儿自己还读了《将苑》”
冉强微笑道:“你读了这些兵书,有什么心得?”
冉胤精神提了起来,他知道这是父亲在考他,略微思索了下,道:“孩儿认为:天、地、人,是运用军马的三要诀。天者,风雨气候也,风雨对敌人有利,必定对我不利,反之也然。地者,山川河水地势也,不明地理者必定容易被欺骗,陷入危地而不自知,失败就可以预见了。知晓地理,则可遇险设伏,使敌人陷入危地而内乱,成功也就指日可待。人者,士卒将佐也,众人一心,则军马不乱,进可攻,退可守。三诀都得,则可纵横天下,立于不败之地。”
冉强见他说的头头是道,点点头,这孩子兵法理论看来还是学会了不少,但愿别是纸上谈兵的赵括。得给他泼泼凉水,于是正言道:“昔日赵国赵括兵法战策言谈无能能及,但是长平一战,败亡四十万,徒留下万世笑柄。可见,兵书战策在于用而不在于谈,只能人前谈论,而不善于实用,是为将者最大的忌讳。你要记住这些典故。”
冉胤忙垂:“谢父亲教诲,孩儿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