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弦睡得很沉,忽然像是梦到了什么似的,动了动身子,微微蹭了蹭枕头,又向里面蜷了蜷,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起来。
苏谧的眉头禁不住抽搐了一下,他好像睡得很香啊?!?也许自己不应该替他把伤口都包扎的那么好,还上了药,应该就让他那么痛着才对。她带着几分恶意地想着。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凝露香本身就有极强烈的静气凝神、催眠安神的效果。
过了一阵子,温弦的睫毛轻颤,他要醒过来了!苏谧心里头一颤,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以前她养的一只小猫。
温弦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垂着金色流苏的淡绿色丝绸幔帐,边角上绣着银色的玉兰花纹,风一吹过,那长长的金色流苏摆动起来,光彩流离。空气中散发着袅袅的香气,萦绕在人的鼻端,让人倦怠悠闲,昏昏欲睡。
香气?!温弦立刻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瞬间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你可算清醒了?”还没有等他有所动作,身边传来一个清幽慵懒的声音。
温弦转过头去,立刻看到了那个可恶的女人。
他的眉头绝对不是愉快地挑了挑,强自压抑着升腾而起的怒气,半响半晌他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本宫昨晚不是说了请温公子前来做客吗,当然是在本宫的寝殿里了。”苏谧没好气地说道。
昨天晚上她的车驾回了采薇宫之后,表面上不动声色地下车回房,等到了深夜,看守侍奉车驾的小太监都走光了,她才命令小禄子出去把依然昏倒在车里的温弦搬了进来。
虽然小禄子疑惑不止,但是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多问,匆匆地就将人弄了进来。
温弦打量着四周,这里一看就是一间闺房,色彩淡雅而不失明丽,自己正躺在屋里唯一的一张床上,前面是乌木宝隔的折角屏风,透过屏风上半透明的绢纱,隐约可以看见外面铺陈着绣花台布的梳妆台。
温弦忽然笑了笑,他秀美的眸子不怀好意地盯着苏谧,用一种典型登徒子的语调调笑道:“原来娘娘对在下是一片倾心啊,竟然让温某登堂入室,上了娘娘的绣榻了,在下何其荣幸,能够与娘娘有这样深切的缘份缘分。”
“不仅上了本宫的绣榻,连本宫的车底都待过了,自然与本宫缘份缘分不浅了。”苏谧恨恨地说道。她后来回想起来,立刻明白,温弦必然是隐藏在御花园之中,在她的车驾经过的时候使用暗器之类的东西攻击马匹,使得车马受惊而有片刻的停顿。他则趁机藏在了她车辇的底部,然后趁她下车周围空无一人的时候再钻进车里,躲过了侍卫层层的搜索。
“好在娘娘的容貌绝色,在下只好却之不恭了。”温弦眼神游移在苏谧的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容貌绝色?公子谬赞了,小女子可不敢当,若要论容貌,有谁能比得上温公子你呢?”苏谧温婉地笑道。
温弦一怔,立刻意识到自己脸上的易容被除去了。
神色只是仓惶了瞬间,随即他笑道:“原来娘娘是见色起意,才让温弦作了这入幕之宾。”
见……见色起意?!
苏谧一阵恶心。这个人伤势还没好就这般花花口口的,惹人厌恶。 温弦的伤势严重,大内侍卫们也知道他绝对不可能跑远,一定是藏匿在宫里的某个地方,搜索了大半夜还没有结果之后,到了后半夜,干脆调来禁军将整个宫廷层层围住,然后挨个宫室地仔细搜索,如果不是把这个家伙藏在自己的床上,早就被人发现了。
对于这个占据她床榻的家伙,苏谧是没有一丝的好感,可是先不说自己与葛先生那边的关系,她这些天以来总是觉得身边疑云重重,思虑甚重,温弦极有可能是事态的关键人物,当然不能这样让他平白送了性命。
温弦的思绪也转动地飞快,从苏谧昨晚的行为,他就已经知道,眼前的女子绝对不是一个平常的宫妃,他试着提气行功,丹田当即传来一阵剧痛,他神色不动,却一阵心惊,自己的武功呢?
他修习一种催功的法门,危机的时刻能够发挥出远远超出平时的功力,可是一旦使用,之后会有片刻的功夫落入武功全失的状态,然后会逐渐恢复,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虽然都会武功大减,但是终究还是有武功旁身的。
武功全失的状态顶多只有一两个时辰而已,可是现在明明天色已经快要亮了,自己的武功应该已经恢复一两成左右才对啊?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必定是她动的手脚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已经是卯时了。不用试了,你的武功暂时是别想了,昨天的时候遇见我算你运气而已,”。”苏谧冷冷地说道。
温弦一阵气闷,习武之人,武功便如同依身旁命的根本,忽然之间没有了武功,就如同失去了一切的依靠,全身赤裸裸地站在了大街上。
“就算是你有武功,现在也别想闯出宫去。只能够暂且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苏谧说道。她倒不是恐吓他,如今宫中的守卫之森严是前所未有的,用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来形容绝对不夸张。
“而且……就算温公子只剩下拿匕首的力气,本宫都要睡不安稳,怎么会让公子有机可乘呢?本宫不过是个柔弱女子,为了自己的安全和……名节着想,只好暂时委屈公子一下了。”苏谧冲他俏皮地一笑。
那娇媚的笑容落在温弦眼中却是格外的可恶。
苏谧不理会他的怨气,继续说道:“本宫有几件小事正想要请教公子一下,希望公子能够据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