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接过电话,话筒里却静悄悄的,她一连唤了好几声,都没有人理她。
她疑惑起来,刚想将电话搁下,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影。”
沈疏影一怔,那一声“哥哥”几乎要从唇瓣中溢出,可看着屋子里的仆人,她终是将那两个字咽了下去,只压低了声音开口;“你在哪?”
话筒那段沉默了下去,而沈志远急促的喘息声却是那般的清晰,沈疏影听在耳里,只觉得担心的不得了,几乎连声音都是颤抖起来;“你受伤了?”
沈志远没有回答,只告诉她一个地址,便匆匆挂下了电话。
沈疏影听着电话那段的忙音,心里却是砰砰乱跳,她挂下话筒,便是对这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快去让张伯备车,我要出门一趟。”
看着丫鬟匆匆走了出去,她怔怔的坐在了沙发上,只觉得一颗心拧的死紧,那般的惶然,几乎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
贺季山的车一路开到军需处,堆满军火的的仓库已是满地狼藉,显是被人偷袭所致,到处硝烟弥漫,现场惨不忍睹。
军需处被偷袭,装满弹药的仓库被夷为平地,这对辽军来说无疑是场巨大的损失。
贺季山一双眸子满是阴鸷,全身上下散发着森冷的气息,负责军需处的杨团长已经被人带到了贺季山面前,整张脸面如雪色,忍不住的簌簌发抖。
贺季山抽出腰间的配枪,二话没说便在他的头上打了一枪,杨团长顿时脑浆涂地,唯有身子不断的抽搐。
一旁的诸人看着,脸上无不是变色,就连何副官也是站在一旁,不敢多说一个字。
“司令,人已经抓住了,是革命党!”有人小心翼翼的上前,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带上来。”贺季山沉声开口,脸上简直没有一丝表情。
没多久,便见几个人被戎装侍从五花大绑的押了过来,当先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志远。
每个人身上皆是伤痕累累,显是在方才的那一场爆炸中,俱是受了重伤。
贺季山上前,一把扯住沈志远的衣襟,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乌黑的瞳仁里是骇人的阴狠,一字字道;“沈志远,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沈志远手腕上,颈脖上,满是累累的伤痕。就连同脸颊上也是有一道深深的血痕,皮肉已经翻滚了出来,鲜血从伤口里不断的往外冒,让那一张原本英俊不已的面容看起来分外狰狞可怕。
可他却是笑了,只道;“贺季山,你若不怕小影恨你一辈子,那你就杀了我。”
就这一句,便是触到了贺季山的死穴,男人的脸色刷的变了,深邃的眸子中仿似能喷出火来,他一手将枪抵上沈志远的眉心,厉声道;“你究竟有没有拿她当妹妹?”
沈志远的脸色依旧是死一般的漠然,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缓缓开口;“我曾经是真心要把她托付给你,我也曾劝过她让她和你好好过日子,可是贺季山,你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
“你不该那样对婉云。”沈志远提到这个名字,眼瞳中倏然变得通红,一字一句,几乎泣血。
贺季山眉头一皱,在脑中思索片刻,方才道:“你说的是不是当初在临水,冒充护士行刺我的那个女人?”
沈志远便是一笑,那一笑间是刻骨的痛楚;“不错,事情败露,她要举枪自尽,是你把她交给了侍从处置,严刑拷打,让她供出别的同志。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贺季山声音漠然。
“她被你手下的那一帮畜生活生生的凌辱,尸体一丝不挂的被扔在山坳里,我只能看着,却连去给她收尸的法子都没有。”沈志远说到这里,唇角噙着一记苦笑,脸上无悲无喜,死一般的寂静。
贺季山却是嗤之以鼻,冷声道;“你这是要为她报仇了?”
沈志远却是摇了摇头,淡笑着道了句;“你是江北的总司令,人命在你眼中如同草芥,我没法子杀你为婉云报仇,但我有法子让你生不如死,你永远都得不到她。”
最后一句,沈志远脸上的表情已是近乎于扭曲般的可怕,他望着前方,那里有一辆轿车缓缓的停了下来,沈疏影从车上走下,隔着烟雾,向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夫人!”看见她,侍从皆是立正行礼。
贺季山听到这两个字,便是转过了身子,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沈志远将他手中的枪抵上自己眉心,自己瞬间扣动了机板,就听一声巨响,子弹呼啸着从他的眉心穿出,而他的身子便如同断线的纸鸢,倒了下去。
随着他一同倒下的,还有不远处的沈疏影。
她的面孔惨白,再无人色,而贺季山手中的枪口还在冒着白烟,她瘫在地上,看着沈志远一动不动的睡在那里,他的半个脑袋都已被打飞了出去,红白之物流了一地,她一个字都没说,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是晕死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