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书安使用苦肉计,打入匪窟莲花观,取得了莲花门总门长郭长达的信任。为了把底细摸清,他在酒席上大夸郭长达:“仙长,最近京城上出了位英雄,到太师庞吉的府上,大闹彩房,杀死三国舅庞虎,还巧妙地给白芸瑞栽了赃。结果,白芸瑞下了大牢,吃了官司,替我出了气。您不知道,我恨透了白芸瑞,他在包黑子面前是说一不二,刚当两天半官,眼里就没人了。我想知道知道这位替我出气的是谁?”“哈哈哈!房爷,您算问对了,我正想给您介绍,来人哪,请张小溪到这儿来。”
房书安一听,张小溪的名字他不熟悉。时间不大,就见门一开,小老道领进一个年轻人。只见他个头和芸瑞相差无几,面白如玉,剑眉大眼,鼓梁方口,白色扎巾,月白缎剑袖,外面披着灰缎英雄氅,上绣牡丹花,腰里挎着宝刀,长得确实挺像白芸瑞,年岁也差不多。但有点不同,芸瑞满脸正气,而这人长得两眼发贼,眼圈发青,让人一看就知是贪淫好色的采花贼。小老道领着他到了案前,这主儿冲郭长达一抱拳,“总门长,您找我?”“对,小溪呀,我给你介绍个朋友,这位就是江夏三鬼的细脖大头鬼房书安——我的朋友;这位就是张小溪,人送绰号玉面小如来,你们见见。”张小溪先是一愣,而后苦笑着说:“房爷,我有礼了。”房书安抓住他的手,仔细打量了半天,心里这个恨就甭提了。心说:臭贼,你坏透了!你杀了庞虎,调戏了三国舅的媳妇,抢走金银首饰,还给我老叔白芸瑞栽赃,为此,白芸瑞才坐了大牢,差点没丢了脑袋,至今官司还没了结,你却跑到外面来消遣,真是屈死好人笑死贼!我好好瞧瞧你的模样,将来非抓住你不可。房书安心里想着,脸上却笑容满面,嘴上说:“小溪兄弟了不起!了不起!
你替我出了气了,是咱们绿林人的后起之秀。佩服!佩服!”张小溪没说什么,郭长达接着说:“张小溪你不一定认识,可他叔叔你准认识。”“他叔叔是谁?”“他叔叔就是当年保过襄阳王赵珏、人送绰号病太岁的张华呀!”“哎呀,闹了半天,张华是他叔叔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我和他还是磕头的把兄弟呢!要这么说,小溪,你还比我矮一辈,还得叫我声伯父。我和你叔叔是有交情的,当年在一起不分彼此地混了多少年啊!”“是!是!是!”房书安为了把事情弄清,弄了把椅子叫张小溪坐下。张小溪不敢坐,用眼瞅瞅郭长达,郭长达点点头,“小溪,既然房爷一片盛情,你就坐下吧!”“谢总门长!”房书安给他满上一杯酒,“哎,小溪,你是怎么想出这么个主意的呀?”张小溪苦笑了一声,“房爷若问,听我道来。有道是水有源、树有根,我叔叔病太岁张华跟白家结下不解之仇。当年的白玉堂就净跟咱绿林人作对,死在他刀下的绿林人不知有多少,我们张家有五位弟兄就死在白玉堂的刀下。虽说白玉堂死了,人死不结仇,可这口气还得出,有道是父欠账子还,白芸瑞长大了,应由他顶账。
我听我叔叔说后,本想找白芸瑞公开动手,又听说他受了高人的指教,有绝艺在身,我不是他的对手。后来,我决定暗中给他来绊子,没想到前些天,这机会还真来了。几天前,白芸瑞到太师府参加三国舅的婚礼,我和盟兄飞天虎庚四就暗中跟随,白芸瑞一点儿都没察觉。他前脚进了太师府,我们后脚就到,自称是京城镇北镖局的两位镖师,特来太师府祝贺。虽然门上的人感到有点儿新鲜,可官不打送礼的,送上五十两银子的贺礼,就被门卫领进了太师府的小花厅。白芸瑞在明处,我们在暗处监视他的行动,这时,我们想出个好主意,在后花园看戏的时候,由庚四用调虎离山计把白芸瑞调走,调到四喜堂,把他稳在那儿;我呢,赶到新房,调戏新娘,杀死三国舅,抢走了珠宝。这叫借刀杀人,白芸瑞说不清、道不明才身陷大牢。遗憾的是,白芸瑞至今未死,包黑子似乎在庇护他。不过,此案不破,白芸瑞是非死不可。”“高!实在是高!没想到老张家的后人这么了不起,好个借刀杀人,我可长了不少知识。小溪,你那位盟兄我也想认识认识。”“好,盟兄请过来!”
只见群贼中走出个小个子,黑瘦黑瘦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两眼直转,身着一身青色衣,来到桌案前。“房爷,这就是飞天虎庚四,四哥,这是房爷。”“房爷,往后您多栽培。”“刚才小溪说了,主意是你给出的。实在是高!真比当初的孙武子还高,移花接木,借刀杀人。但不知你是怎样稳住白芸瑞的?”
庚四一笑,“房爷,这有什么难的?我把白芸瑞叫出太师府,说有个人找他要有事商量。开始,他有点疑惑,后来看我挺诚恳,就跟我来到了四喜堂。那房子我早交了定金包下了,四喜堂的人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几句话后,白芸瑞急了,问我朋友在哪儿,怎么还不来?我说出来找找,就溜跑了。把白芸瑞稳到三更天后,我就藏到四喜堂门外监视他。一看时间尚早,他要是回去还挺麻烦,我就领他转圈。我故意在他眼前晃了几晃,被他发现,他就紧追,我从城里转了几圈,又跑到城外,他就跟着跑到城外,一直把他领出四十多里,看天亮了,估摸我兄弟把事做完了,我就回到了莲花观。听说白芸瑞回去就被拿了,可是遗憾的是,满指望这家伙被拿后就会掉脑袋,没想到经过曲折反复,至今他也没死,包黑子还在左右调查,怎样处理我们不得而知。”
郭长达在一旁说:“房爷,正因为如此,我们不摸底,这才叫两个徒孙夜探开封府,准备摸个究竟,哪知这两个饭桶又被捉拿。要不是你,哪有他们的性命。”“明白了,明白了。咱们绿林到真有两下子,什么人都有,我长了不少知识。多谢了!”“别客气。”郭长达一摆手,让张小溪、庚四退在一旁。
吃完了饭,撤了残席,上了茶水,又闲谈了一阵。房书安跟郭长达貌合神离,暗想心事。他想:我已摸了八成的底儿,就是不知八王的近况,不管怎么说,我得亲眼看看他,不看见,我是不放心啊!想到这儿,房书安笑着问郭长达:“仙长,我不是长人家的威风,灭咱的志气,开封府那帮小子有两下子,逢山必破,逢草必拔,咱可不能掉以轻心呀!我得看看这个九兽朝天亭保险不保险。不知道爷可允许否?”“可以,房爷。
贫道也有此打算。我陪你去看看。”房书安大喜,跟着郭长达离开厅堂,赶奔后院。后面跟着刘氏弟兄、朱亮、金掌佛禅等人。过了五层院子,来到第六层院,房书安觉着眼前豁然开朗,好大的院啊!占地足有十亩大小,中央有座亭子。亭子高大宏伟、分为两层,下面有青条石砸的地基,转圈有玉色石头栏杆,分东西南北,四面八方八个门,门都关着,院里有小老道站着值班。
郭长达领着房书安走的是东面,顺着台阶来到门前。郭长达把门上左面的铜环抓住,往外拧了三扣,然后把手一松,就见门自己开了。他们进去,里面光线比较暗,靠墙壁上的灯光可看清道路,一直走到正中心的戊己土,郭长达站住了。房书安一看,地上空荡荡的,上面是天花板,下面是方砖铺地,屋里一无桌椅,二无摆设,是一间空房,房顶是八角形的。房书安问:“这是什么地方?”“这就是九兽朝天亭。”“你不说八王在这儿押着吗?为什么没人?”“哈哈哈!你稍候片刻。”郭长达说着一转身,奔右面那很大柱子,这柱子是红油漆的,有两个人粗,外面看光溜溜,什么也没有,其实里面有名堂。就见郭长达把柱子抱住,使劲往外一拧,“咯吱”一声,这柱子能转。拧了一下之后,郭长达把手松开,拉着房书安倒退了好几步,就听房顶上天花板响,老房抬头一看,天花板往左右一分,从里面下来个笼子。这笼子像一座小房子,眨眼间就落到了地上。郭长达一指:“房爷,你看看,笼子里那是谁?”房书安擦擦眼,往里一看,里面有把椅子,上面捆了个人,正是八王千岁赵德芳。再看八王,身着便装,帽子也没了,发髻披散,两个胳膊被反绑在椅子上,低着头,闭着眼,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已经不成样子了。房书安心如刀绞,眼中含泪。心想:这样下去,没几天您的老命儿可就交代了,我一定想法儿把您救出去。心里这么想,可表面上他还得假装一番。他抓住铁笼子,冲里面高喊:“喂!我说里面的人,你是赵德芳吗?你认不认得我?”八王一愣,猛地把眼睛睁开,隔着笼子一看,啊?这不是开封府的五品府官房书安吗?“书安是你?快来救孤。”房书安把脑袋一晃,“啐!赵德芳,闭住你的臭嘴!你是白日做梦!告诉你,我已背叛开封府重返绿林了。我救你?恨不得杀你才解恨呢!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吃尽穿绝,使奴唤婢,我们替你们卖命。怎么这么不公平?也该换换世道了!我们当当主人,你们受点罪吧。我说仙长,给我把刀,我给他两下。”说着房书安就要下手,郭长达把他拦住了:“别!别!别!房爷,消消气,先让他活两天,到时候杀他有您的份。”
“到时可要告诉我,我得亲自杀他,出出气。”八王千岁信以为真,目瞪口呆,眼泪都掉下来了,心说:画虎画龙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房书安曾与我那样好,对大宋朝是一片忠心。没想到几天的工夫就变化这么大,又当贼了!我真没想到。只见郭长达又把柱子一拧,那笼子就从地上向上升起,进了天花板。天花板“啪”的一声自动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