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之后,年年桃花盛开时,他们却永不会再相逢于桃花树下。
阿珩泪落如雨,咬破食指,以血为墨,在桃树干上写道:“承恩殿上情难绝,桃花树下诺空许,永诀别,毋相念。”
十 多情自古空余恨
昌意等了一夜都不见阿珩,正急得六神无主,看到阿珩归来,他心中一松,略带责备地说:“跑到哪里去了?一直在等你。”
阿珩低头未语,夷彭笑着走过来,“对了,不知道四哥听说没有,蚩尤没有死。”
昌意震惊地问阿珩:“真的?”
夷彭说:“昨日很多人都看到蚩尤站在泽州城头,小妹昨日不是去泽州了吗?难道没见到蚩尤?”
昌意盯着阿珩,眼中满是悲伤,一瞬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阿珩盯了夷彭一眼,去追昌意。
“四哥,四哥……”
昌意面无表情,充耳不闻,直走进屋中,转身就要关门,阿珩强推着门,挤了进去。昌意坐在案前,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阿珩赔着笑,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昌意都不吭声。
“四哥,你说句话。”
昌意只是沉默,没有一句责骂,阿珩却觉得比利剑剜心更痛,从小到大,昌意对她百依百顺,不管她做了什么,闯了多大的祸,昌意都只是带着几分无奈,笑着说“谁叫你是我妹妹呢”。
阿珩摇着昌意的手臂,含泪哀求:“四哥,你打我骂我都成,别不理我,如今我只有你…个哥哥了。”
昌意语声哽咽,“我却一个哥哥都没有了,你不要忘了大哥是怎么死的!”
阿珩身子剧颤了一下,低声说:“我不会忘记。”
“你昨日夜里到哪里去了?”
阿珩神色哀伤,一言不发。
昌意一字一顿地说:“阿珩,我永不会原谅蚩尤!”
阿珩深埋着头,“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和他说清楚,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昌意怒气渐去,心头却越发悲伤。他并不想逼迫小妹,可是他也真的无法接受小妹和杀死了大哥的蚩尤在一起。
半夏轻叩了叩窗,“王姬。”
阿珩打起精神,拉开窗户,“什么事?”
半夏附在阿珩耳畔低声说了几句,阿珩点点头,回身对昌意说:“四哥,你带着烈阳去找夷彭,帮我拖住他,我出去办点事情。”
昌意看阿珩神色凝重,又知道半夏是大哥亲手训练的人,立即站起,“你去吧,夷彭交给我和烈阳。”
阿珩跟着半夏出了驿馆,行到密林中,一位素衣女子正躲在暗处等候,竟然是多日以来没有一点消息的云桑。
阿珩心细,看到云桑双手的手腕上有被勒过的红痕,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谁胆大包天,竟然敢锁缚你?”
云桑淡淡说:“夷彭想阻止青阳和我联姻,后土恰好也想阻止,夷彭告诉后土只要能幽禁我十日,他就能让黄帝改变主意,后土就把我锁住。昨日趁着他急急忙忙地出去,我才趁机逃掉,后来听说他是去帮蚩尤退水,这些年他和蚩尤为了兵权争得十分凶狠,没想到他竟然会不计前嫌地去救蚩尤,所幸他小事糊涂,大节倒是没失。”
阿珩问道:“夷彭阻挠联姻,是深恨我们,可后土为什么要帮着夷彭?”
云桑对轩辕水淹泽州心头有恨,冷冷地讥讽:“你是怕后土投靠夷彭,与你为敌吗?后土一直念着你少时的相护之恩,又讨厌夷彭的阴毒,绝不会与夷彭为伍,这一次他们只是互相利用。”
“我、我……那后土他……”
“你毕竟是轩辕族的王姬,这是我们神农族内的事,你就不必多问了。”
阿珩心中涌起了悲伤,战争早已经将一切都撕碎,连她与云桑之间的情谊也不能幸免。
云桑看到阿珩的神情,想起旧日情分,心头也涌起悲伤,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挑高兴的事情讲,缓和一下气氛,“蚩尤还活着,恭喜妹妹。”
阿珩自然理解云桑的心意,打起精神,笑了笑,“也恭喜姐姐。”
云桑笑着点点头,“沐槿还真是个小丫头,听说蚩尤还活着,立即跑去了泽州,却没见到蚩尤,气鼓鼓地给我传信说一个妖女带走了重伤的蚩尤,要我给她增派人手,遍查妖女。”云桑叹气,“估计你早有所觉,沐槿对蚩尤痴心一片,蚩尤却丝毫不领情。她还不知道蚩尤和你的事,如果日后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不怕你怪罪她,反倒担心蚩尤,你让蚩尤多多包涵。”
阿珩低声说:“我和蚩尤不可能在一起,从此后,我是我,他是他。”
云桑沉默了,这场战争把天下和他们的命运都改变了,一瞬后,她问:“蚩尤如今在哪里?他的伤势需要多久才能好?”
“我拜托逍遥带他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以他的怪异功法,也许三五年就能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