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已经抓在手上的,趁这个长假还有几天,他必须遮掩得干净。
何依竹抓紧他手指:我有点慌。
梅怀瑾抱住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坚定的支撑从额头上的亲吻传递给她:一切都有我。
早晨六点,梅怀瑾打开了门,何依竹站在自己家门口,轻手轻脚地掏钥匙准备开门。头顶沉闷的脚步声愈近。
这一天里,何依竹对医院的墙记忆犹新。
医院的长廊里脚步声来来去去,墙上的瓷砖开裂,有几片颜色深一点,渗着水意。何依竹盯着缝隙里的浮灰发了好久的呆。她还穿着自己的睡衣,没机会换。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觉得这个时候不真实。
一夜的煤气泄漏,加上安眠药的效用,没有谁能醒过来。
半早上,何先生的朋友闻讯赶来,陪同着何依竹一起面对警察询问。何依竹垂着头回答,昨夜父母吵架,何太太让她在梅家借宿。
何家夫妻不合,不是什么秘密。
后面的事就不需要何依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不仅何先生何太太的后事,连何依竹后续的学习都安排好了。只有何依竹以后的生活,商议的时间久点。
快成年的女孩,去孤儿院已经不合适。领养是一个解决办法,或者暂住某家,到考完大学。何依竹在长辈们谈及这个问题时,适时地说了自己以后一个人住的想法,我一个人,也是个家。住谁家都会带来麻烦。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在我自己身上,够我到大学的了,谢谢各位伯伯阿姨,您诸位放心。
开头第一句话就让人于心不忍,再者,没先同家中另一半商量,贸贸然带个这么大孩子回去,确实心中打鼓。长辈们面面相觑,不好再说些别的话刺激,便都同意了,几个人凑了笔钱。这确实也是最好的办法。
寄人篱下太苦。
梅怀瑾聪明,何依竹是一直都知道的。但今天,才知道这个人多聪明。
邻居间往来,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教职工家庭的孩子,大多都有一起长大的情谊。没有谁去怀疑借宿的真实性。但到自己用顾虑别人家庭的借口确定独住,何依竹才体会到这人思维的缜密。一个晚上的时间,周全兜底,连成人的家庭忧虑都算得清清楚楚。
梅怀瑾从来不爱多管闲事。何依竹等丧礼结束后,心里过了一圈,就有了猜想。但那几天他们都没机会见面。
假期结束后梅怀瑾就回了学校,一个月后的中午,何依竹才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说:开门。
何依竹开了门,没来得及问,就被推了进去。梅怀瑾带上了门,把她压在墙上发狠。从急切的亲吻里,何依竹觉出他有些不对劲。就算是第一次,也没这么莽撞。
梅怀瑾脸色看起来很差,像是有事发生,连撕套的动作都显得急躁。来时路上匆匆买的,连外包装都还没撕。何依竹默不作声,忍着疼,由着他弄。做完,他抱着她去洗澡,才见着她后背刮红一片。
折腾了一个月,达成目的,梅怀瑾整个人都是疲惫的,心头空空。这时见何依竹这样忍耐,想到还是因为不靠谱的长辈才得来这么个属于自己的,空荡了许久的心里头,顿时有千百滋味一层一层地往上漫。他忍住眼酸,举着花洒给何依竹冲洗,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今天看着他们俩扯了离婚证,才觉得一切尘埃落定。
何依竹惊愣,回头就见梅怀瑾眼睛红红。放下了伪装克制,所以看起来很是脆弱不堪。何依竹搂住他脖子仰着亲他下巴,问:你做了什么?
梅怀瑾垂下眼看她,我让我妈做个选择,但她太贪心,都想要。我爸是察觉到她出轨了,但是不知道是谁,我也没说。梅怀瑾抱住她,一手盖住她后脑勺下面的头发,一手举着花洒给她淋后脖子,同她说自己:早上看他们俩堵心,现在,舒服多了。
他三言两语说了这一个月来办的事。
梅太太的孩子,梅怀瑾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能留。孩子和工作,选一个。他的态度太坚定,对梅太太的哀求和威胁都无动于衷,只冷漠地看着她说给自己留点脸,婚内出轨还怀了奸夫的孩子,你不嫌恶心我嫌,要死也得离婚后死。
惹得梅太太抛了高知的风范,愤恨地骂了他半个月的白眼狼,又骂何依竹,怎么没跟着一起死。
梅怀瑾气笑了,实话实说:因为那天晚上我跟她在睡觉。梅太太气急攻心,差点没晕过去。是到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不知何时,成了这样狠毒又冷漠的性子。
半个月还不给决定,梅怀瑾便去梅先生的实验室,催他赶紧离婚,父子冷眉。一家三口彻底撕破脸皮。
梅怀瑾保证:以后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些事。他顿了顿,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已经经了一遭,梅怀瑾不管做出什么事来都是意料之中。何依竹一手抓住他昂扬的性器,想了想,说,我爸妈同事前段时间给我集了个资,能供我读完大学了。他们还有积蓄,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一直存着。我有钱,可以养你。
行啊。梅怀瑾没关花洒,放固定座上,自己挡住水流,取了沐浴球挤沐浴露,轻揉起沫,开始给何依竹擦: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梅太太怀孕的事,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连流产,都是去的别的市。他们两个人怀揣着两个家庭不堪的秘密,往后都不会有别人知道。
秘密不会泄露的办法只有两个,绑在一起,杀人灭口。
何依竹这才有机会问他: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想问问。
梅怀瑾情绪已经平复,他蹲下来,手掌撑在墙上,隔去瓷砖的凉意。
何依竹抬起一条腿踩他背上,浑身发软,快要站不住了,他才收回作乱的舌头,抬头坚定地告诉她:到了我手里的,谁也不能抢掉。我们俩要好好活着。
我们俩以后,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