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几番拉扯、胶着不下之时,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你说王小姐与你有情,与我是迫不得已才定亲?可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本公子比不过你?”
众人抬头望去,一个面容疏朗的玄衣男子骑在马上,长睫垂下淡淡的阴翳,他正漫不经心的居高临下望着那男子,原来来人是李耀宁,淑和明白他定是来搭救自己的,于是默契的没有开口拆穿他。
“你!你又是谁?”那男子明显慌乱起来了!
“王小姐是我的未婚妻,你说我是谁?你口口声声说你与王小姐有情,可你居然不认识我!你这般污我未婚妻的名声是何用意?你胆子可真不小啊!”李耀宁的话平静中带着威胁,让在场的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他撒起谎来眼都不眨,唬得那个男子有些慌了神,但那男子依旧嘴硬的说着:“我!我自然认得你,你不就是夏承泱吗?可你别以为你有权有势就可以分开我和淑和!我,我不怕你!”
李耀宁见他这般嘴硬,也懒得废话了,在马上抽出剑来,居高临下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来你今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那男子一看见他来真的了,吓得当场就尿了裤子。可他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便还想垂死挣扎一番,颤着声音说:“夏、夏公子!刀剑无眼,您还是先把剑移开吧!我、我以后再也不见淑和小姐就是了!只是!您这般清雅矜贵,可如何看上这王淑和了?她实在与您不配啊!她今日为了富贵抛弃了我,来日也有可能背叛您啊!这满京城里哪家女子都比她王淑和要好啊!”
“哈哈哈哈…你这人倒有意思!眼看着攀污不成又开始离间起来了!哪家女子都要比她好?这么说你定是受了这哪家女子的指使了?”李耀宁收回剑,示意手下麻利的绑了那男子。
李耀宁翻身下马来,蹲在他面前用剑鞘抬起他的头来:“你倒有几分聪明,可惜你眼神却不太好!口口声声说王小姐同你如何,可你连夏承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岂不是荒唐至极?你睁大狗眼看清楚了!本公子姓李名耀宁!你今天犯我手里算是倒霉!乖乖跟我走吧!”
那男子一听他是李耀宁不由得大惊失色,这活阎王的名声在外,落在他手里还不如进牢房,便大声尖叫起来:“我要去衙门!你们不能,不能私自…”李耀宁一挥手,那男子的嘴已是被堵上了。
李耀宁望着想要逃散的人群,把手里的剑掷在不远处土里,剑上的穗子还在跳动,人群却再也不敢骚动了。他派人围着人群,厉声说:“今日那泼皮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若改日我听到了任何流言蜚语,你们就等着小爷我来照拂你们吧!”
众人也已是明白了事情原委,赶紧应声做鸟兽散!李耀宁把剑收回鞘中,走到淑和面前,冲她扬了扬下巴,笑着说:“怎么每回见你,都这么狼狈的被人欺负?哈哈哈…”淑和见他没一句好话,道谢的话就堵在了嗓子眼。不等淑和开口,李耀宁就纵马远去了。
王落清和凌穆书踟蹰了一下,还是唤了淑和一同进了马车,一行人逃也似的离了城门。原本相见时的激动此时全化作了难堪。
谢宗成望着淑和远去的马车,又想起来那男子说的话来,原来淑和与那什么夏承泱真的已定亲了,心里忽的如剜心一般痛起来!看来他终究是回来迟了!
一回到凌府,凌老夫人忙笑着迎了上去,可见众人都是黑着脸,不由得有些疑惑。凌老夫人与凌穆书抱头痛哭了一会儿,也知道这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凌老夫人便忙叫人帮忙搬起行李,自己则带着他们一行人进去询问起缘由来。
王淑蕴和杨素雪等人也知趣的没有跟着凑上去,只是默默的随家丁搬起了行李。
此时凌志风也赶回来了,一到大堂里见众人都在,可所有人都坐着,唯独淑和跪在堂下。淑和不言不语,脸上写满了倔强与悲伤。凌志风看得心疼不已,来不及与凌穆书叙旧,上来就把淑和拉了起来。
凌志风看着淑和受委屈的样子,语气里不免有几分责怪:“姊姊!姐夫!们十多年未见和儿!又有何事值得你们如此对待淑和?也不怕寒了她的心?”
凌穆书见凌志风那护短的样子,明明自己才是淑和的母亲,倒显得她像一个恶人了!可这事她也说不明白,只得说:“你问你家夫人去吧!我实在难以启齿!”说罢转过头不再看他们了。
余蓁蓁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解释:“其实今日淑和无辜的很,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泼皮,非说和儿同他私定了终身,上来就是拉拉扯扯的攀污,幸好李庆琏将军家的公子路过帮忙拆穿了那泼皮,这才还了淑和清白!”
凌老夫人刚才问了半天都没问出所以然来,这会儿是全明白了。凌老夫人一听大拍案几:“荒唐!我们家和儿从小就懂事知礼,岂是那等泼皮能污蔑的?”说着又对着王落清说道:“你们十多年未见和儿,自是不了解和儿的性子,一时难免被那等小人蒙骗了。可你们做父母的不能一上来就不问青红皂白的给和儿扣帽子,这会伤了孩子的心的!”凌老夫人缓缓的跟王落清分析着利弊,就怕他们骨肉间生出了芥蒂来!
王落清其实早已明白了原委,只是在城门那里让他太过丢脸,便有几分恼了淑和,此时见凌老夫人这般说,明白这些年淑和在他们身边长大,要是再揪着此事不放便是在打他们脸了。只得说:“这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贤良淑德了,我听说母亲您已经给淑和已经定了亲,这万一传到夫家耳朵里可如何是好?您别怪女婿多言,在城门那里那李公子虽然帮了忙,可他终究是外男,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未婚妻的,岂不是惹人遐想?以后还是让淑和与他少来往的好!”
王落清这话落在淑和耳里,分外刺耳。她想过无数与他们相见相处的场景,可唯独没有想过是今天这样!淑和憋着眼泪大声说:“父亲!在您眼里,不管别人攀污我也好,还是救了我也好,难道都是我的错吗?”淑和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如今被最亲近的人这般说,比在城门那里被人攀污更让她难以承受!
凌穆书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淑和太没有尊卑了,站起来说道:“怎么?这就是你对待父母的态度?看来你在这京城里是舒服太久了,如今连我们教导你几句你都听不得了?若不是你平日里行事不端,何以遭来这等人的污蔑?你如今已是定了亲的人,你还在那大庭广众之下说你内心原是不愿的。你既不愿为何又要答应?你这不是授人话柄吗?”凌穆书这话虽也是担心淑和名声受损,可却叫淑和心内寒透了!
正在堂内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站在凌老夫人一旁的王衡知开口了:“外祖母、舅父舅母、父亲母亲,你们莫要为此着急了。衡知当时看得真切,分明就是那男子为了让长姐受夫家厌弃才故意做局的,这无心碰上有意,这叫长姐如何防得住?今日最委屈的就是长姐了,幸而没有让那人得逞,我们怎可再来责备长姐?”说着又走到淑和身边说:“长姐,你别难过了,这是我在滇都给你带的礼物,父亲母亲也给你带了好些东西来!他们还是惦念着你的!”说着就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梳来,上面镶着玳瑁,还刻了一个“和”字。
淑和没想到第一个给她温暖的居然是她的弟弟王衡知,眼泪无声的滚落,却又快速的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