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皇后饶有兴趣的听着王振带来的新消息,而一旁的宛凝正为孙贵妃染着红指甲,王振的声音又尖又细,听得宛凝有些犯恶心。
“那王家小姐与李小将军来往可密切着呢!不过她似乎还挺避嫌,每回出门要不带着面罩,要不就带着帷帽!”王振事无巨细的汇报着!
“就这?看来耀宁被那女子迷得不轻啊!那耀宁那边可有让他父亲行动?”孙贵妃懒洋洋的欣赏着指甲。
“这倒没有打听出来!不过兵部有位谢大人似乎去王家去提亲了,前些日子带了好几担礼品浩浩荡荡就去了,可没几日王家又派人把那些礼品原封不动的给送了回去!依奴才愚见,恐怕是没谈妥呢!”王振讥笑了几声。
“噢?竟有这事?兵部有个姓谢的大人吗?是刚上来的?这都到了去提亲的地步,那定是王家应允了的。莫非是那王家小姐不肯答应?”孙皇后脸隐在斑驳的光影里,看不出悲喜!
宛凝赶紧插话:“看来这王家小姐倒是对李小将军忠心着呢!”
“哼!她一个小官家的女子,什么忠不忠心的?耀宁是我的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但凡眼睛没瞎的女子,都知道该怎么选!只是我没想到她的志气倒大,我原以为她会把她和耀宁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这样一来,耀宁就不得不纳她进门了。可她不声不响的,倒叫我不好下手了!”孙贵妃眼一闪而过的狠戾让宛凝打了个寒颤。
自从孙贵妃当上了皇后,行事手段就愈加狠辣了。宛凝咽了咽口水还是说:“可见那王小姐是个懂事的,李小将军此时正在兴头上,您不如由着他们去好了,等日后李小将军纳他进了门,时日长了也就腻了!”
王振疑惑的瞧了宛凝一眼说道:“李小将军喜欢哪家姑娘都不打紧,只是皇后娘娘您之前看中的杨士奇首辅家的杨二小姐,奴才听说她的脾气可有些刚烈呢!杨二小姐这还没过门,李小将军要是跟这王家小姐这般亲密,传到了杨二小姐的耳朵里,怕是会影响两家的亲事呢!”
宛凝还想反驳几句,孙皇后一个眼神瞪过去,让宛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孙皇后对宛凝缓缓地说:“你对耀宁的心思,本宫是晓得的。只是现在要以大局为重,何况那个王家小姐看着就不是个安分的,加上他的舅父。他们之间没有那个缘分!你就不要再替他们说话了!”
宛凝听了连忙跪下去,连连表明自己没那个意思!
王振也突然明白了宛凝为什么频频给李耀宁打掩护了,微眯起来眼睛,就像一匹饿狼盯着他的猎物一样。
出了殿门,王振叫住了宛凝,一连叫好几声,宛凝也不得不停住了脚步不耐烦的说:“王公公可还有事?我还要去给皇后娘娘去取新制好的步摇!就不陪您闲聊了!”
王振皮笑肉不笑的挡住宛凝的去路说:“宛凝姑娘!您别急着走啊!”
宛凝皱着眉头不善的盯着王振,可王振却笑嘻嘻的说:“宛凝姑娘好本事,居然还攀上李小将军了!我说怎么处处和我拧着干呢!可是这心气越高的人,往往越不能如愿呢!您说呢?”
宛凝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呵斥道:“王公公慎言!李小将军自小在皇后身边长大,与我相识有什么稀奇?我和他之间是君子之交,王公公你是不会明白的。倒是你,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噢?是吗?我不过就是个奴才,能安什么心?主子的心思便是我的心思。不怕告诉你,那王家小姐与李小将军是绝无可能的!我现在可是帮他们呢!现在分开总好过日后撕心裂肺!”
宛凝恶狠狠的盯着他,细细的思索他说的话。
王振哈哈大笑起来:“怎么?看样子宛凝姑娘不知道?看来皇后娘娘也不怎么信任你啊!”说着就像打了胜仗一样得意的走了!
夜已深!淑和此时却被还被罚跪在花园的亭子里,已经是一天一夜了,无人敢上前求情,只有小南时不时偷偷的带些吃食进去偷偷塞给淑和。
那天谢宗成一走,王落清就开始发作了,一开始只是骂她不识抬举,到了后来就开始骂她不知廉耻了。淑和的脸上重重的挨了几个巴掌,她也一直咬着牙不说原因,惹的王落清更加愤怒了,加上刘姨娘在一旁推波助澜,王落清便扬言要动用家法。直到她的弟弟王衡知从国子监下了学回来,跪着多番恳求,才没挨板子,不过却被罚跪在园中三天,白日里下人们走来走去的看着,窃窃私语的议论着。到了晚上则是寒冷无比,连个御寒的衣服都不让加。
淑和本就对这个父亲没什么期待,如今更是心如死灰,或许她就不该顾念着亲情回来…
院子里响起了几声布谷声,淑和循声望去,原来是王衡知在一旁探头探脑的。看周围确实没人以后,王衡知才敢悄声的走过来。
王衡知压着嗓子说:“姊姊!我刚去厨房偷了两个烧饼,你饿了一天了,快吃一点吧!”
淑和望着这个比自己只小两岁的弟弟,心底的郁结散尽,看来还是有人真心关心着自己的。淑和也确实饿了,接过烧饼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点都没有往常的端庄模样。
淑和吃了一会才问:“你怎么还没睡?明日一大早还要去国子监呢!”
王衡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姊姊你在这里跪着,我哪里睡得着?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又被罚跪在这里了?父亲说的那些话又是些什么意思?我瞧着那谢大人也是极好的,前些日子来咱们家好几次,每次都和父亲相谈甚欢!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嫁给他?”淑和放下吃剩的烧饼,语气有些不快!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若有什么,你可以直接跟父亲说啊!也免得遭受皮肉之苦啊!”王衡知生怕误会了,赶紧解释。
淑和微叹了一口气说:“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我的命运已经由不得我自己了!谢大人!他,他很好!只是我与他有缘无份!”
王衡知今天也多少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便开口道:“世人常说缘分,可我却不这么认为。但凡有那无能为力的事情,人们就会用缘分来当挡箭牌,要我说,只要我想做什么,排除万难也是要做到的,我不相信缘分,我只相信自己。姊姊!我希望你能快乐,不要被那些流言捆住了手脚,你看二姐姐就不信缘分不信命,当初她设计抢了你的婚事,你就不该听之任之,凡事不争一争怎么知道不可能?”
淑和望着满眼清澈的王衡知,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索性岔开了话题:“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你淑蕴也从来不存在争对的关系。她如今得到了她想要的,这很好!我的事我也自有成算,你明日去国子监,能顺道给我带个口信吗?”
“当然可以!带给谁?说什么?”
淑和俯身对王衡知耳语了几句,惊得王衡知瞪大了双眼。半晌才说:“好!我定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