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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第1页)

,反而义无返顾地继续飞奔向这死地?赴死之时。他们还能凛然不乱。工兵弓箭手拼死阻拦,临近岸边的士兵迅速跳江,最后被撞断地第五道桥上,头来竟然只损失了几百人。怎么会这样?这才是真正地军队吗?这支军队……太可怕!眺望江对岸黑压压的人群,眺望那几万保全了下来的秦军主力,顺天大王全身发冷。江北,无数士兵失声高呼。有人在高叫自己军中好友的名字,有人在愤声怒叱顺天军的卑鄙,但更多的人,都只是在高声呼唤:“柳将军!”“柳将军!”“柳将军!”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唤不回江对岸挺枪策马的那个人。他们已经看不见他,甚至,渐渐已经看不到对岸那支军队。那支军队,已经淹没在了顺天军的洪流之中。视线所及,无边无际,只是那没有尽头的顺天军。可是。他们知道,那支军队仍在。他们地兄弟,还在奋力拚杀。看得见高高飘扬的秦字大旗,看得见顺天军中,不时四下歪倒的旌旗。他们还在。这是怎样一场战斗,这是怎样一场厮杀?江北将士。心痛如焚!他们举刀向空致敬。仰天怒啸间,终于有人失声痛哭!然后,立刻听到一声怒斥!“不许哭!勇士的祭礼。不需要眼泪!”将士们含悲忍泪,抬头凝视他们愤怒的主帅。冷冷一喝后,秦旭飞策马向前,直至江边。马蹄已步入冰凉的江水,他还是要再向前。身旁有人伸手死死挽住他地马缰,再也不肯松手。耳旁有人忍痛低唤:“殿下,我们答应了柳将军,要好好看顾殿下!”秦旭飞神情极平静,甚至笑了一笑:“放心,我没有急疯,不会自杀。”他再也说不出话,只遥遥望向远方。他只是,想离着他那赴死的朋友,近一点。是他地错!攻城掠地,呼啸来去,他们身经百战,哪一次遭受过这样的打击?就算面对方轻尘,他们也是败而不乱,退而不慌,从来不曾这样,几乎不能还手!是他太得意!是他太轻敌!他没有瞧得起这乌合之众的顺天军!他只是心心念念着要与方轻尘一战,所以急于求成,没能策应万全!是他……是他死板地守着自家原则,不肯征发民夫。是他总是任性地想要好勇斗狠,亲赴战场,逼得柳恒不得不亲身替他出战!他安静地望着远方,视线穿过江水,穿过烟尘。天边夕阳将落,对岸烽烟正疾。九州之铁,铸此大错!那支不足三千人的军队,如锋寒的利刃,生生撕穿顺天军地阵营。所过之处,无边无际地顺天军瞬间将之包围。秦旭飞死死盯着那高扬的秦字战旗。顺天军的战旗仍然在纷乱,仍然有一波又一波地混乱异动,无数惊惶喝叫之声。他该高兴!数千孤军,却逼得数万顺天军仓惶失措,这是他的兵,这是他的部属,这是他的骄傲!他该为他们高兴!那支队伍,有着怎样的锋锐和战意,在怎样展示着他们的志气和热血!可是,看着那越来越遥远的“秦”字大旗终于侧倒,他心头痛不可当,眼中猛然坠落的,分明就是,他怒斥着不许士兵们流下的眼泪。“殿下,没倒,没倒,还在……”哽咽而颤抖的声音,让人不能相信,说话的,却是平日以勇武豪性闻名的将军。“他们还在打!你看!连顺天军的中军帅旗都动摇了……”秦旭飞咬牙抬眼再次远望,从顺天军辉煌的战旗海洋里,他极力寻找锋烟战火中,那孤零零的一个黯淡的“秦”字。破烂不堪的秦字旗歪歪斜斜,几起几落,染满血迹泥污,字迹已经微不可辨,却还是坚持着遥遥飘舞。每次起落,是有多少执旗手护旗手,倒在了旗帜的下方。纵然已成孤军,纵然已是必死,他们却还要尽最后的力量。向隔岸的同袍们传递着消息。还在。还在,还有人在!我们还在!柳恒地战马已经被顺天军地矛队戮死。他停也不停,飞跃下地,长枪纵横,大步前冲。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去。却连惨叫怒吼渐渐都不可闻。沉默着倒下,沉默着冲杀,沉默着在受到致命之伤的时候,还要抱住敌人同亡。柳恒的枪已断为两截,他一手各持一截。继续挡挥刺戮。血已将尽,同行的军士,没有人身上不带伤。只要还能走动,拖着脚也要上前,只要还能看得见敌人,奋身便要前冲。只要还能握得住长刀,力尽。仍要高举!柳恒弃了被砍出无数缺口的两截断枪,拔了腰间佩剑,继续挥舞!浑身上下,无处不是鲜血,唯有剑气森森。闪亮霜寒。身旁旗手于鲜血中伏倒。他一手挥剑,逼开数杆长枪,一手探臂相扶。扶到的,却是那旗手气绝前,递到手中的大旗。抬眼望去,旗身已残破不堪,一个秦字,鲜血掩尽。“秦”!他们仍执着大秦的旗帜苦战,大秦却早已永远地对他们关闭了国门!惨笑声中,他仰天一声怒吼,单薄的长剑疯狂前劈。血色四溅中,多少顺天军哀呼倒地,多少顺天军踉跄后退!一轮剑势去尽,他整个身体都失控地向前冲去,不得不用旗杆拄地借力,才能勉强恢复平衡。力尽了吗?这一生,好似从来没有这样疲倦过。四面八方都是杀也杀不尽地顺天军如潮涌来,前方顺天军帅旗所在,已经很近,只是……他……杀不过去了……旭飞,对不起,我尽力了!四下仍有军士紧紧围护,就在他力尽几乎倒地,还来不及重新回气的短短瞬间,尚有两名军士,守护在前,用胸膛去为他阻挡迎面而来的钢刀。到底还人还活着,到底还有多少人跟他杀到了这里?他不能去数。这一口气,一直撑着,不肯歇,不能放。只是撑着,撑着,撑到生命的尽头。四下都是疯狂的叫嚣。“活捉柳恒!”“活捉柳恒!赏金千两!”柳恒心头冷笑,活捉?怕了吧?怕了我们,怕了江对岸的那支军队?所以这帮家伙贪心想着活捉,想拿他去威胁秦旭飞!所以才让他们能一路杀到这里!若是乱箭齐发,他们连完整地盾队都没有,哪里能撑到现在。只为了活捉他一人,就可以牺牲自己那么多的士兵,吃下这么大地损伤?顺天大王?竖子而已!哈,可惜啊,踏上南岸,他柳恒就已立志死战,岂肯容人生擒!他怎可让这等卑劣之徒,用他去威胁侮辱旭飞!长吸一口气,他强仗余力,挺身站起,横剑当胸,往日文雅俊秀的面容,因着染满鲜血而显得异常狰狞。遥望帅旗所在,他朗声大喝:“杀!”四周所有秦军,无论伤势多重,无论是否还站得起来,只要还能发得出声音,也一齐怒喝:“杀!”至此境地,他们竟仍然抢攻!他们竟仍然只知进攻!为了消灭这支孤军,顺天军已是死伤无数,此时听着这一干绝死之士,齐声呐喊,不觉更是胆丧气沮。中军帅旗处,那“顺天大王”王承天,还有他手下的一干将领,见到这支孤军逼到近处,眼看就要被完全剿灭,却还是发出这一声几乎声震全军的呐喊,也不觉心胆为之一寒。就连战马,也被这近处的厮杀惊扰得长嘶踏蹄不绝。是谁第一个不由自主地牵缰后退?大家很自然地跟着一齐向后移动,直到有人气急败坏地大叫:“大王!岂有我们五万大军,被两千孤军逼退地道理!”王承天脸上一红:“赵先生,我们不是被逼退,只是我们身份贵重,不能叫这些亡命徒给逼得太近了。”“他们根本是强弩之末,就算还有斗志。力气也用尽了。王旗和帅旗若是退后,叫全军看到了,会怎么想?军心一旦大乱,万一让姓柳地冲出去了,怎么办?”羽冠长袖的谋士气得脸色发青。这些怕死的草包!他们这“中军”,哪里是“中”,他们本来就已经躲在大军最后一条防线上!他们居然还想后退,还不敢碰硬!再让那些人冲过去,他们就真地……冲出去了!唉,虽说草包是很容易掌控的,但是草包成这样,也实在太让人闹心。这帮人连再冲出十步的能力都没有了啊,居然还会被动摇中军……“大王,我保证……”空中惊起闪电,生生截断那懊恼疯狂的声音!高高的顺天帅旗,从中而折,轰然倒地!四下里,只有一片惊呼!满天惊恐吼叫声中,谁人见那一道劲羽疾箭,从他们背后而来,尖啸着撕裂长空!王承天脸上那有些难堪的笑容还在,人已经直挺挺从马上栽了下去!一箭断旗,一箭射帅,两箭连珠,前后间隔,不过交睫。电光火石,在那那赵姓谋士眼中,这一瞬却仿佛被定了格。他那还要滔滔不绝说出来的话,仍然生生卡在嘴里,张开的大嘴,仍然来不及合上。为了配合语气而做出的手式,仍然僵在半空,眼睛已经瞪得几乎把眼珠子鼓了出来。怎么回事?那支眼看就要被扑杀的残军,什么时候分兵绕到了他们背后?怎么会有人有机会瞄准射箭?然而,这闪念还未完,左肩已是一阵剧痛,他大叫一声,翻落马下!竟然是连珠三箭!一箭射旗,帅旗一倒,全军皆见。本来就是乌合之众,被二千余钢铁雄师打得心惊肉跳的顺天军,立时大乱。二箭射帅,主帅在众目睽睽之下中箭落马,群蛇无首,四周将领再无斗志,人心四散,只欲自保。三箭除去谋士,顺天军中,唯一一个有可能在危机中及时应变,招唤全军应对的人,再没有机会展现他的诡谋诈术!三箭同时脱弦,三件事电光火石间顺序发生,顺天军承受不住压力,从后至前,潮水崩溃!银亮宝弓弯若满月,执弓在三箭之地以外,高坡之上,射出世人几不可能达到距离和准确的男子,白袍银甲,绝世风华。随手射出三箭,他从容举枪遥指,朗声喝道:“杀!”在顺天军视线不及的高坡之后,无数喊杀,应合如雷:“杀!杀!杀!!!!”

第三十五章 日月同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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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际还有一抹亮黄的颜色,东方的天空却只剩下入青白。星光还未显现,一轮暗淡的上弦月,却已经淡淡凝在天空。北岸,秦旭飞和数万秦军,借着这落日最后的余晖,不瞬眼地凝望对岸。夕阳沉寂,他们不肯不忍舍弃的那一点点侥幸希望,也终于一点点沉寂。心已经沉到谷底,却在这一刻,远方那高高飘扬的顺天军王旗,倏然折断,顺天军忽然纷扰大乱,数万人马,狼奔豕突,混乱不堪!秦旭飞一震,跳上马鞍,在马背上立定,挺直身体,极尽目力去看!离得这么远,哪里看得清。对岸那一片嘈杂的呼喊叫嚣声中,却突然裂出震天动地的整齐大吼:“杀!杀!杀!”虎入羊群,鸡飞狗跳,漫山遍野的步兵之中,多少高人一头的骑兵,从远至近,横冲直撞而来!当先一骑,白马轻骑,银甲白袍,风驰电掣,遥遥领先,所过之处,血色四溅,顺天军四下溃退。一团白影,转眼到了江边,向着北岸,遥遥举起银枪!北岸诸人,尚未反应过来这是在示好还是示威,秦旭飞已经一跃下马,飞掠而回!“好!好一个方轻尘!鼓在哪里?和我一起,击鼓为他助威!”南岸之上,方轻尘已经拨马返冲,白色闪电,又在顺天军中撕开一道血口。身后,北岸鼓声骤起,百面牛皮战鼓,鼓点湍急。混合着数万人的呼喝呐喊。隔江传来,仍旧是震天动地,凛凛生威!这支秦兵和方轻尘麾下的楚军是对手,是敌人,但是从来不是仇人。各为其主,死生由天,战场之上,堂堂一战,纵死又有何怨?但是!今天!对岸那些卑鄙无耻之徒,用这样的手段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兄弟手足孤军奋战而不能相救。自己地故国故人,从背后生生戮了他们一刀,他们怎么能不满心愤怒,不甘仇恨痛楚,生生要炸裂胸膛!对岸高高飘扬地“方”字旗和“楚”字旗,此时此刻。看上去是如此顺眼。他们只盼望着楚军能够占尽上风,盼望着本是自己敌人的楚军。可以多杀再哪怕一个敌人!鼓声阵阵中,谁不是痛快淋漓,胸怀宽畅,满腔热血激涌化作怒吼,只恨不能去与他们一起去并肩冲锋!顺天军士。本来就已经是军心涣散。被这鼓声呐喊一震。面对楚军,更觉四面皆敌,斗志全无。北岸秦兵。只远远得见那些强猛骑兵,所过之处,如沸水泼雪,顺天军早已连最基本的阵形都布不起来。方轻尘银枪点刺间,会心一笑。好!好个秦旭飞!能知善断,果然知心!他现在的确需要有人帮他扰乱顺天军心!这是似乎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殿下……殿下!”旁边部将喊破了喉咙,秦旭飞只是听不见,眼盯对岸,手中鼓槌敲落,又快又狠!“殿下!鼓要被您敲破了!!!”秦旭飞手一抖,总算没有再冲着那可怜的大鼓再敲下去。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激动到用上了内力,这面鼓虽然是军中最大最结实的,却又哪里经得起他这么折腾!“殿下……”鼓槌交给亲兵,秦旭飞回头看了看身后满眼忧色,欲言又止的部将,怎么会不明白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笑道:“没事。不会。”士兵们看到的是对岸所向披靡,杀到兴起的精兵强将,不由得同仇敌忾,热血沸腾。秦军地将领们,想得却更深,看得也更远。镇静下来,远远观阵,眉头都不由得紧锁。对岸那支楚军,精则精矣,勇则勇矣,可是……人数太少。只在五六千。蚁多咬死象,就算他们是精锐骑兵,机动性占优,可是如此混战,最初冲锋的锐气一过,面对十倍于己的顺天军,他们哪里能讨到好去?如果对方看清局势,及时应变,凭借人数优势,分批次攻击围剿,这支骑兵的末日,也就到了。顺天军,从来是不惜人命的。经过了江上惨败,他们也再不敢如前轻敌。这群乌合之众的为首之人,不可小视。但是,秦旭飞却能笑说:“没事,不会!”那支楚军,不会败!还是有人忍不住担忧:“这么久了,他们地后援之军,怎么还不到?”秦旭飞摇头:“没有援兵。萧卓两部加起来人马虽多,但是尚未完全磨合,方轻尘要搞大动作的话,瞒不过人地。他是学我打江州的法子,尽起全军精锐骑兵,带上少量的干粮,偷偷出兵,抄小路,避探哨,日夜兼程,赶来作战的。”“我们那是各个击破,分散偷袭,他这是……硬战啊!五千对五万?!”秦旭飞遥望南岸战场,傲然一指原来那顺天帅旗所在之处,冷笑!“硬战又如何?这些未经训练的匪兵,军心一乱,天王老子也收拾不来!只要出其不意,灭了那几个领头地,闪电之势冲进敌阵,后面远远地让一小队人用马绑着树枝到处拖出来大股烟尘,造成大军进逼的假象,就这帮糊不上墙的烂泥,哪能看出他们其实是一支孤军?换作是我,有他地手下给我打过了先锋,我也敢!”秦旭飞咬牙切齿,眉眼间有阴郁,却也有意气飞扬!正在对岸苦战的方轻尘若能听到,定然大笑。没错,他是用了和秦旭飞一样的法子,他后队是正在那边拖树枝。他能带着这五千轻骑,用软布包了马蹄,束了马嘴,抄小路避探马,偷偷潜入柳州而不被发觉,也是多拜秦旭飞所赐。柳州侧横于秦军楚兵偏西的边界上,顺天军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左右逢源。两边都不会乐意打他们吧?都会盼着另一方和他们拚个两败俱伤后。再来坐收渔利吧?秦旭飞来打他们。方轻尘就算不赶紧派个使者来商谈合作,要他们投诚,也会袖手旁观,等他们和秦军拼杀出个胜负吧?所以,秦旭飞出兵,顺天军那些素质很是业余的探马,几乎都去查探秦军的动静了,一州军力,大部分也都集结在这里准备迎战秦军,对于方轻尘那边地防御。相当宽松疏漏,居然让方轻尘这条大泥鳅,悄悄溜到了两军决战地点之后。其实,顺天军地想法也没错。方轻尘开始臆想的对手,还真的不是他们,而是秦军。他是想择机在这战场上捡点便宜。捞点好处,让秦旭飞不能太过顺心地占领柳州。他是真打算在顺天军支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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