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楚大人。”舒玄向他一揖,“臣专程前来向大人索要这两日的卷宗。”
据说舒玄是舒沁的表兄……楚逢君心底苦笑不迭,嘴上装傻道:“咦?这两日有卷宗待理吗?本阁只道尉迟大人离朝,这门下省就得歇工了呢。”
所幸舒玄涵养极好,也算沉得住气的,眼角跳了跳,他再揖一记道:“现下楚大人可知门下省运作如常了吗?请大人将这两日的卷宗交给臣。”
“……”楚逢君笑脸从容,“看来这下一任门下侍中的人选,非舒大人莫属了呢。”
“哈,承大人的吉言,臣就在此先行谢过楚大人。”舒玄皮笑肉不笑,“但是还请大人先将这两日的卷宗交来。”
令史垂头偷笑。
想不到中书令大人也有今日……呵呵呵,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熬不住了,楚逢君终于嘴角一撇,失笑道:“罢了罢了,本阁败给你了!”说着从案头一堆凌乱的书本中翻找出两册装订妥当的卷宗,“喏,都在这里。”
“吓?!结果您早就看完了?!”令史瞪圆了眼指着楚逢君大叫。
“唉呀呀,那是自然啊,也不想想本阁何许人也?呵呵呵……”
被耍得团团转的令史抹泪跑掉了。舒玄将两册卷宗收好,向楚逢君一揖,面无表情地道:“多谢楚大人,臣告辞。”
“舒大人慢走啊!不送了喔!”
看着舒玄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内,楚逢君慢吞吞敛下眸中的调侃之色。
唉,差点要忘了,今晚便是舒家那位芙姬小姐的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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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州骆城,南城门。
天色已然大亮,淡金的阳光令城中的晨雾渐次散去,呼吸间湿漉漉的气味变得温暖,再仔细一嗅,又觉着这气息间似是夹杂了难以言明的古怪味道。
尉迟采跟在方宿秋身后,原本还打算好生瞧瞧骆城中的各种物与人,然而当她走上街道,所见的却只有满目疮痍。
她几乎快要忘了,这座城镇曾经被伪九王的叛军洗劫。
“小方……呃不少爷,为何这些难民还未得到安置?”她压低了嗓音,附在方宿秋耳边小心问道,“朝廷的抚恤款应该早就发下来了吧?”
“抚恤款?”方宿秋眨眨眼,似乎明白过来是什么东西了,才回道:“那个啊……应该已经发下来了吧。”
尉迟采杏眸一瞪:“啊?你爹既是骆城县令,发放抚恤款该是份内之职啊。”
“……你懂的还真不少。”方宿秋扫来古怪的一眼,“不过,我爹几乎从不跟我说抚恤款啊账本啊什么的,我还小嘛,管这些事的人应该是大哥和师爷他们。”
正说到师爷,就见那灰衣八撇胡的老男人走来。他向方宿秋恭恭敬敬地一揖:“小少爷,夫人请您上车。”
“哦,好。”说着这小男孩伸手来捉尉迟采,“走吧小菜,随我一道……”
“小少爷,小菜是下人,不可与您同乘一车。”师爷又揖。
尉迟采悻悻地望着八撇胡:“师爷呀,那样的话,婢子要如何照顾小少爷呢?”
“夫人与小少爷同乘,小菜你就不必去凑热闹了。”八撇胡咧嘴一笑,现出满口烟熏黄牙,直笑得尉迟采浑身起鸡皮。
方宿秋两眼无辜地望着尉迟采:“小菜……”
“安啦小少爷,等咱们到了霜州府,婢子再陪您一起玩,好不好?”尉迟采眯眼假笑。
传说中的打肿脸充胖子……啊啊啊小方你快点撒娇说一定要小菜陪啊!
“好。”说完,方宿秋干脆利落地转身去找他娘了。
“……”喂!你还真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