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家书要五十两纹银。
所有人都被这五十两震惊住了,一个正一品的官员一个月的月俸也才八十七石,也就是四十三两五钱,五十两别说平民百姓,就连太傅都负担不起。
小蚬子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惊讶,对自己听到的一切表示难以置信:“怎么会是这样?五十两?居然要五十两?”
他一个末等小太监才月俸三两,而一封家书居然要他不吃不喝十六个月之多,所以阻隔了小橙子对家的渴望,从来不是家人的舍弃,而是这天价的信差费?
不禄院的小太监给他们解惑:“各位大人有所不知,这宫里的信差驿可是不可多得的肥差。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只要写信都会经过他们手,花钱不说,你若是寄东西还要孝敬他们一半,就这样还不保证东西能平安送出去,有的半路就被他们分发殆尽。”
“很多太监宫女,都是托熟人把信带出去,若是真有急事也会找每天进宫的商队帮忙带信,即使花钱再多也比信差驿来的踏实。只是想不到这信差驿在宫外收取费用这样贵。哎,真是作孽。”
德盛不敢相信信差驿居然这么大胆,如此明码标价的中饱私囊:“可咱家也经常送信,未见过此等事啊。”
“德盛公公,您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大太监,那些吸血鬼巴不得捧着您呢,不是奴才这种末等小太监能比的,除了您,还有各宫掌事,得宠的大宫女大太监,都是他们的巴结对象。”
“而我们这种小太监,小宫女,有人脉就捎一封,没人脉就当自己没有家人,然后哪天就死在宫里了。”
小蚬子像是想到了什么:“那钱呢,小橙子,曾经给你们送过钱的,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三十两的,你们收到了吗?”
“没有,只有几封信而已,信差是当面读的,未见信里提过银子的。”
小橙子的家人纷纷摇头,说没有见过银子,因为都不识字,每次都是给信差点东西,让帮忙读读,有的时候是一只母鸡,有的时候是一块腊肉,没东西的时候就给五十文钱。
整件事情一目了然,是信差驿克扣了银钱,再由信差诓骗收信人。
徐州娇整个人都快气炸了,她没想到小小的信差驿居然如此阳奉阴违,明明收了钱,却还要克扣掉所有的银子。
很好,回宫第一件事已经有眉目了,就从信差驿开始吧。
普通看了看时辰该为他超度了,于是最后提示小橙子的家人:“时辰快到了,你们再最后看看他,老朽要为小橙子超度了,超度后他会直接去投胎。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
老汉慢慢揭开儿子身上的白布,哭声悲鸣。
当年因为家贫,又遭了大旱,实在养不起这么多孩子,眼看家里马上就要断粮了。
听人说宫里在招收小太监,一个孩子给三两银子。他可耻的心动了,与其让全家饿死,还不如寻一条活路。
这条路虽然残忍,但是可以保证一家人都活着。
当晚,除了年纪超了的大儿子,剩余三个儿子抽签决定谁进宫,三儿抽中了带颜色的那根。这一别就是整整十二年
这十二年里他与老妻时常讨论三儿子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每次都会惹的老妻大哭,直言后悔不该把三儿子送进宫。也不知道是不是哭的多了,这几年老妻的眼睛看不见的次数越来越多,直到彻底失明。
只是没想到当年那一别,再见就是间隔生死。
随着白布的彻底揭开,几人的哭声传遍了整条大街。
骨肉血亲的离世,让他们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徐州娇蹲下身,轻轻的对小橙子说:“小橙子,你看到了吗?你的家人都来接你了,他们没有抛弃你,你放心,娘娘一定会替你惩治恶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一阵青烟从小橙子的头顶飘出,慢慢凝聚成了一个透明的人影。
这个人影正是小橙子。
小橙子迷茫的看着四周,辨认着每一个哭泣的亲人:“爹,娘,大哥,二哥,小弟?你们来接我了吗?”
“不要哭,不要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小橙子看着家人匍匐在他的尸身上痛哭流涕,眼眶热热的。
真好,原来爹娘兄弟们,都一直记得他,没有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