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夹壁,看见两边又是林木苍密,伊戈就不再说话了,只有伊安在嘟哝着道:“公子,咱们到底是去看谁呀,这么久还没到?”
“你别烦,迟早总会到的。”
“可是现在天已过午,今天怎么来得及赶回城呢?”
“赶不上就留一夜,我本来也不打算回去。”
“那怎么行,老奴已经跟人家约好了见面的。”
“你又擅作主张,跟谁约了见面?”
“那是老夫人的意思,她也不放心那四色聘礼,价值实在太高,叫老奴到镖局去投保,让他们派人保着一起上路,老奴已经跟长沙三湘镖局的总镖头谈好,他答应派两名镖头,护送我们进京的。今晚在镖局里签合约,这是看在老爷生前的面子,人家说,若是今天不去书约,他们就不承保了,因为他们的业务太忙,匀不出人来。”
“不保就不保,我也不稀罕,弄两个人跟在后面,一路上都不自在。再说咱们一肩两挑上路,人家以为只是普通的考生,不会太注意,要是带两个保镖的,反而明告诉人,咱们带着值钱的东西,会引来麻烦了,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不做也罢。”
伊安叹了口气:“少爷,也只好这么说了。”
两个人终于来到了妙贞观前,伊安道:“少爷,原来你的朋友是住在道观里啊,唉!怎么这观里都是些女冠子呢?”
伊戈沉下脸道:“伊安,你能不能不说话?”
伊安总算是老实下来了,两人才上台阶,观中的道婆已经迎了出来,嘻着嘴笑道:“伊公子,你可来了,妙师可盼了好久了,她吩咐过,你一来就请上揽翠阁去,她就在那儿候着您呢。”
伊戈笑道:“她知道我今天来的吗?”
婆子道:“您还说呢,您去的时候,不是说第二天来的吗,害得妙师父早也盼,晚也盼。每天都在等候着您,好不容易今天才盼到了。”
伊戈笑着上了前面大殿,循例拈香拜过了吕祖,然后一迳向后面而去,他这次是轻车熟路,用不着人带路了,而婆子要派人引他去时,他他摇摇手道:“不必了,我知道地方,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奇好了。”
婆子朝他笑笑,就让他们主仆二人单独上了小径,走离大殿,伊安已经低声咀咒道:”
这些天杀的婆娘,这那里还像是道观,那婆子简直是他娘的勾栏院里老鸨子的嘴脸腔调。”
伊戈一笑道:“婆子太俗,妙真本人却不俗,且颇多可取之处。”
伊安撇撇嘴道:“那当然,九转炼狐的道行,自然比刚成气候的心妖精高深得多,否则也害不了人了,就凭先前那婆子的嘴脸德性,能把人引来吗?”
伊戈笑了笑,伊安又道:“意姑娘,刚才山下一定把我们的谈话传了上来,所以上面也布好了陷阱在等着你,回头你说话时,也把圈套张大一点,让他们当天现原形,也叫他们死而无怨。”
伊戈点点头道:“我省得,您老放心好了,倒是您自家要小心,回头一定是摆布您,免得您讨厌碍事,您可别真的着了道儿了。”
伊安哈哈一笑道:“这个你放一百廿个心,老头子一生在江上行船,大风大浪的不知经过多少,难道还会在阴沟里翻船不成?”
伊戈道:“这可难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行前周大婶还再三关照我,叫我提醒着您一声。”
伊安哼了一声道:“这个婆子,越来越唠叨了,居然连我都信不过了。”
伊戈一笑道:“大婶说您自己当然是没问题,可是您要照顾我这个手无寸铁的人。可就增加不少麻烦。”
伊安这才道:“这倒是的,意姑娘,回头你可别跟我离太远,让我照顾不看你。”
伊戈笑道:“我知道,我也会想办法的。”
说着已经慢慢走近了竹径,谈话就不便再继续了,两个人不作声,来到竹楼,但见那个叫水月的小道姑,正在楼下扫竹叶,看见他们,忙丢了扫帚迎上来,伊戈压低了声音道:”
水月,你好,妙师呢?”
水月用手指指上面道:“在等着您呢!”
看看伊安,失望地道:“那位张公子没来?”
伊戈一笑道:“走了,已经上京去了。”
“啊!走了,这么快,他不是说要再来的吗?”
伊戈道:“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不过他说了,考期一过,立刻就回来。对了,我也要赶了去,你要是有什么体己话,或是什么书缄,我可以帮你带去。”
水月微带幽怨地道:“我们还有什么话呢,他到了京师,还会记得我们这种人。”
伊戈笑道:“那可冤枉他了,他一直还对你念念不忘,不但叫我问候你,而且还托我带了一朵珠花来送给你,放在我的行李里,回头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