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画突然觉得后颈凉飕飕的,就没把话说完,转而说起道:“姑爷那一身伤,又是断腿,又是内伤。治的时候一声痛没叫过,平时里更是吃喝穿用、衣食住行啥也不挑,比我还不讲究呢。反观那小孩,才刚醒了就说这儿疼、哪儿疼,还吵着说要吃糖、吃点心的。”
江月虽没接话,但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便也跟着笑了笑。
熊峰张了张嘴,想说也不一定怕疼怕痛、讲究吃穿的才是好出身,但到底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只想着这家人不知道才正好,这样回头等自家公子养好伤,才好把他直接带走,省的被黏上了,不得脱身。
…………
大雪一连下了好几日,到了年二十七的时候,总算是停了雪。
宝画去村口看了一遭,说已经有人在清扫道路上的积雪,估摸着过了中午,就能启程回城了。
听说这个消息,江月和联玉不约而同地呼出一口长气。
前头江月还觉得不过是在老宅住几日,虽比城里冷了些,倒也不算难熬。
但谁成想,那捡来的成哥儿在炕上躺了半日后,就已经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一时在家里的桌椅板凳上爬高爬低,一时吵着要去外头堆雪人,一时又喊冷喊饿,稍有不如意的,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脚乱蹬,甚至满地打滚。
扰得家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一家子里头,最温柔、最有耐心的当属许氏,但许氏怀着身孕,其他人自然不会放任那孩子吵着她,便分好了工,每人轮流带那孩子一阵。
房妈妈带孩子还算有经验,宝画和熊峰则是心智单纯,还算能跟他玩到一块去。
反观江月和联玉,两人都喜静,也没心思陪着个陌生小孩玩闹,就都十分头疼这个。
总算如今能回程了,也就代表着这苦难终于要到头了。
两人呼完那口气,视线一碰,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什么走?谁说要走了?我哪儿也不去,就住在这里!”那成哥儿小旋风似的刮进了屋里。
他虽只五岁,但经过这几日,也发现这家里实际做主的是江月,所以跑到她跟前一边嚷嚷,一边又开始故技重施,扑到炕上直打滚——
之前他都是在地上打滚的,但是叫江月看见房妈妈连夜给他清洗袄子、又再烘干,好不费劲儿,就不惯着他了,直接银针刺他脚底板上的痒穴,让他笑闹打滚打了个够。
他便也不敢在作践身上的袄子,只敢在炕上打滚。
联玉本坐在炕上看书,见了他便立刻站起身避到一边。
江月在收拾自己的银针,“我们都要走,你一个小孩住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
“我不管,反正我不走。我……我头疼!我还肚子疼……总之我哪儿也去不了。”
“头疼肚子疼是吧,头疼扎脑袋,肚子疼扎肚子。”江月笑眯眯地拿了银针冲他比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