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善把这一身披在身上,斗蓬正到脚踝,配上小靴,冬天就是穿了这个出门去也不觉得冷了,她把这一身披在身上,卫修看出些端倪来:“二哥怎么尽送你这些东西,我跟大哥两个,他连一针一线都没送来过。”
卫善不好告诉小哥哥她跟秦昭有了约定,只拿眼儿看看他:“这有什么的,二哥从小就疼我,你不知道?”这么个疼法,卫修有点牙酸。
待到业州下了第一场雪,卫王庙也已建成,正元帝那落了御印的三个字,刻成匾额挂在寺庙前。卫善这件斗蓬,头戴金凤冠,耳里扎着金嵌红宝小葫芦,坐在车中,跟在叔叔哥哥的身后,去祭父亲母亲。
早有民众涌在庙前,人人都想看一看公主金面,卫善在庙前下车,雪薄薄一层落在肩上,远远一眼便能知道永安公主美得眩目,那庙中神像,倒极有神韵了。
卫敬禹雕像正坐堂中,身边是一同战死的爱马,手执书卷,微微带笑,因战死时年纪尚轻,雕像便是个白面书生模样,一双眉毛又极英气,眼睛带笑,未曾见过卫王的都要赞一声好相貌。
曲夫人像供在庙后芙蓉阁内,有一片莲花池,结了紫藤架,还有一片幽竹林,跟卫王坟遥遥相对,阁上还设了闺房,里头摆着一张瑶琴,还有一盘下了一半的棋局,这些都是卫善亲手布置的,就是家中那幅花上的半局棋。
卫王庙除了纪念英烈之外,卫王又被传成了地位,拜他便能保佑来年收成,而曲夫人则传成了保女子姻缘美满的地位,光看卫王雕像便能知道,再看卫家这几位,个个龙凤之姿。曲夫人的芙蓉阁前,还有一棵姻缘木,挂彩条彩灯求好姻缘的姑娘家渐渐多了起来,还有买那彩绶编的同心结的。
林文镜散尽那二千贯钱立英烈碑,为守城武将文人作小传,又为卫敬禹立汉白玉碑,既已是正元帝亲口认下的卫王了,这寺庙的规格便比着王侯的规格来建,曲夫人也按着王妃的规格大妆,芙蓉阁里挂上二人画像,从此受世人香火。
第107章正妃
清江大雪,雪花似盏,落进江心白茫茫的一片,江岸叠石上落雪成冰,船上旌旗整块冻住,劲风一吹便一下下磕在旗杆上。
秦昭立在战船甲板上,头束玉冠,身披乌云豹斗蓬,数九寒冬呵气成冰,秦昭睫毛上凝着霜花,一只手反搁在背后,眼睛望向江心,按进度来算,战船是不及在预计的工期内建完的。
江宁王带着财宝逃向吴江时,在半路上就接到大业军队挺进京都的消息,刚刚逃至吴江,又接到皇城攻破,皇帝和宠妃沈青丝一起殒命的消息。
末帝也不是没有儿子,跟着江宁王一同逃命的就有大夏寿王福王,福王年纪还小,寿王却已经成年结亲,这两个原是能当皇帝的。
可江宁王那时便存了取而代之的心,就算只有吴江一地,只要把住关口,让秦正业的兵马攻不过来,他也可在吴江修养生息,再图反攻,于是江宁王到得关口便一把火把这些带不走的战船统统灌上桐油烧去了事。
后来干脆就在水面上倒油点火,一刹时吴江上连片火海,下游飘浮着战船上烧毁的残木,这火烧了几天,江面上一片火海,千里黑烟。
烧掉战船,大业想要南攻便得先得造船,要用民船攻击战力不足,而再造战艘或是调来战船,一是耗费民力财力,二是所备战船不足,短时间内无法攻下吴江。
江宁王这个盘算确是不错,也已奏效,正元帝马战了得,水战还从未有过大捷,几番进攻都败在水战上,吴江还在不断督造战艘,名将厉振南又最擅水战,正元帝定下明年五月攻打吴江,就算兵丁已经操练好了,战船器械也不及造好。
苦差自是他来担的,譬如攻打云州,云州地广林密语言不通,林中还多生瘴气,一进云州兵丁死伤众多,两边各有战事,补给艰难,跟着他的几个老将都有支撑不下去的。
打云州是场苦战,苦则苦矣,载誉归来也是好事,经得苦战便是原来欺他年轻的老将也都能同他把酒言欢,以秦昭看来,此时并不是攻打吴江最好的时机,贸然出动,赢面不大。
连年征战虽不利民生,江王宁确是在平定吴江叛乱,可南边反叛一直都未成气侯,李从仪周师良的残部还有投效旧朝廷的,大业军队又未曾打过水仗。
秦昭是想把这件事做好的,可朝中款项却迟迟不拨发,造船的这些民夫兵丁,要用的各样木料清漆,人要工钱,材料更有花费,又要造战船,又要建殿宇,从云州运来的木料一半要先供到甘露殿去。
可甘露殿是建给卫敬容的,秦昭再如何也绝不能开口让甘露殿的木料等一等,心中焦急,面上不露,写信给秦显,只说兵部还未拨款,秋收已过,粮库充盈,纵款项不到,也该先把军粮拨下来,或可在清江一带先行征粮。
总不能仗还没打,粮先不够吃了,秦昭站在船头许久,落了一身雪花,手脚一抬,就见立在身边的人耳朵面颊都冻红了,替他抖落雪花,这才瞧见是赵二虎。
“怎么在这儿站着?有甚事么?”秦昭拍去肩头雪花发问。
赵二虎被冻得牙齿打颤,结结巴巴:“让回说要寻的好珠,已经寻着了。”
赵二虎自卫善出宫回去业州,倒觉得守门无味,见不到小仙子,回去又要听爹娘哥哥吵嘴,听见晋王要领兵去吴江,思量再三在秦昭出宫的时候,把他给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