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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妖道乱武（第2页）

炬腹得意地眯起了眼，狭长的猪嘴露出一排排利牙，上面夹着各种颜色的食渣。

他一挥手，很快便有猪妖抱着水桶和拖把，接二连三地爬上了圆桌，如同谢幕后的舞台打扫人员，在圆桌之上清扫着各种残渣碎屑。

笼屉府的笑声此起彼伏，府内外洋溢着轻松的气息，仿佛方才只是一场身临其境的表演，炬腹的一场成功的作秀，而丁伍仁则是那个当真玩命的蠢人。

打扫的猪妖迈着碎步，绕圆桌跑了一圈一圈，红木的圆桌从外向内，一圈一圈地干净起来。

大门口，众妖怪厨子举着各式鲜美菜肴，鱼贯而入，依次地在圆桌之上摆上菜碟，然后井然有序地鱼贯而出。

众食客拍拍扁了的肚皮，抓起整只的牛羊，大快朵颐。

打扫工作进展到了圆桌中心，湿漉漉的拖把从丁伍仁血红的手上抹过。两只妖怪各抱起一条腿，把丁伍仁从餐桌上拖走了。

圆桌上，很快便堆满了各种佳肴，有各式炒菜，有鲜艳的甜点，还有整只的猪头垒成的小山。

炬腹伸手胡乱抓起一把鱼肉，往嘴里塞去。他零碎的腹部没有任何变化，被丁伍仁扯出的胶状物体还耷拉在肚子外，如同无足轻重的装饰。

丁伍仁的尸体被拖到府外，环绕着笼屉府的沸水河旁。

沸水河外，是灯火通明的笼城夜景，妖怪们穿着花哨的大褂或长袍，游走在街头巷尾品尝着各色小吃。

妖城的烟火气，翻涌蒸腾着，向繁星斑驳的夜空飞去。

城市间嘈杂的声音在笼屉府外散成点点嗡嗡，被沸水的咕咚声盖去。

两只猪妖默契地摆臂一挥，丁伍仁被丢到了水池中，被沸水的气泡拖着，渐渐沉了下去。

两只猪妖拍拍手，像是要拍去粘在手上的丁伍仁的血肉。他们抬头往笼屉府外热闹的街市瞅了两眼，叹气着摇了摇头，便转身回笼屉府去了。

一百年前，人类的王朝在妖族的互相征伐中，无比脆弱地崩溃了。龙帝联合了另外十一族妖类，将觊觎灵洲这片土地的各类外敌一一击溃，在人朝的废墟之上，建立了妖的国度——天朝。

龙帝将那十一个妖族的首领，与自己合并称为十二总司，分别掌管灵洲十二州的各类要务。

对于顺从的妖族，龙帝给予接纳，那些选择归顺天朝的妖族被统合为三府六门。其中的社府、药府和海府作为重要的民生机关，很快便渗透到了灵洲各地。

而百妖乱世中的输家，有的选择离开灵洲，在贫瘠的边境建立王朝，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再度发起攻击，有的选择深藏在广袤灵洲的深山密林之中，化身山寇土匪，拉帮结派，不断骚扰着天朝的治安。

十二总司，三府六门，七煞四影，八方天地，灵洲以及灵洲之外的天地化为妖族明争暗斗的棋盘，而人类只能棋盘的缝隙当中苟且偷生，曾经的人的王朝逐渐在饥饿与伤亡之中化为一缕不切实际的幻想，消失在渺渺苍生的记忆中。

笼城外，宽阔的古道上，车马来来往往。

算命的老头拿着缺了口的乞讨用的碗，望着城内繁荣的街市，昏黄的双眼之中，仿佛展开的是另一番画面。

画面中，吵闹的，欢笑的，不是妖，而是各式打扮的人。文士们携手伴行，相互作揖，侍卫穿着镶甲在城门口来回踱步。车夫用鞭子挥打马匹，屠夫当街洒下猪血，吓得黄花闺女们连忙躲开。各种商贩在街旁支起商铺，热气腾腾的猪肉，羊肉，吸引一群布衣百姓直流口水。

老人眼中的画面，如烟缓缓散去了，眼前又是一片妖怪，熙熙攘攘。

“这曾是……朕的天下……”

老人圆睁着干枯的双眼，早已忘记了如何释放他的悲伤。

人类最后的皇帝，在车水马龙之中，抱着破烂的饭碗，颤颤巍巍转身，背对着笼城，缓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