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板子击下,高水平都遭受剧痛洗礼,痛感蔓延全身,苦不堪言。
至第十六板时,他心中涌起恐惧与绝望,欲求饶、欲嘶吼,生怕这孱弱之躯就此残损,未来日子如何立足?
但他紧咬牙关,不发一声。
剧痛之下,头晕目眩,恶心欲呕,视线朦胧,意识渐渐模糊,终至昏厥。
人群散去,他浑然不知。
林婉如见高水平被打昏,虽略有吃惊,但终究是家奴之命,未多在意,旋即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高水平悠悠醒转,身处简陋床榻,疼痛依旧锥心刺骨,皱眉轻叹,连睁眼的力气都吝啬付出。
心间怨念难平,暗自思索:今日栽了大跟头,未料惩罚如此严苛。
动手之人,他识得,乃是二级家丁林忠,乃管家林守成的爪牙,要想弄死他谈何容易。
以往经验,家丁执行鞭笞从不下死手,莫非此次是林守成授意?
罢了,林守成或是林忠,这笔账记下了。
又琢磨着如何筹措银两,早日离开林家,投奔宗门学艺。
唯有忍耐,暂且忍一时。
就在这时,耳畔响起外间来人的动静,但他依然紧闭双目,懒得理会。
凭脚步声判断,屋内走入两人。
“务必悉心医治。”
一句恳切话语飘入耳中。
高水平辨得出,那是玉娟的声音。
他心中暗忖:另一位想必便是郎中了,难道是仇芳君请来的郎中?她倒是颇具情义,但这感动刚生,想起自己遭林家杖刑,这份感动便即刻消散。
“此刻应该已经清醒。”那郎中说道。
接着,郎中备好盆水,细心为高水平清洗受伤的臀部。
因伤口处血痂与衣物黏连,剥离时带来的剧痛,令高水平咬紧牙关,忍耐不住。
清洗完毕,郎中敷药包扎,开出血府逐瘀汤的药方,交付于玉娟,并嘱咐用药事宜后,便离去了。
玉娟走上前来,轻声安慰道:“你安心养伤,这几日无需操劳,膳食我会为你送来。夫人让我告诉你,她并非故意,你被打晕时她并不知情。”
高水平默默点头,心中却又泛起一丝感动。来到林家不过一日,已历女装、斗殴、受罚种种,却也在这复杂环境中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他吃力地从怀中抽出剪刀,玉娟见状大惊失色,小声劝道:“高平,你可别想不开……夫人真的很关心你。”
高水平笑道:“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我只是想剪头发。”
“原来如此。”玉娟松了口气,“那我先告辞,到了饭点再来照顾你。”
高水平愣了愣,心想:“你谢我做什么,我好像没帮你什么。”
他不多解释,果断剪下长发,今日与燕老六冲突,这长发确实拖累了他。
留下长度,刚好够挽个发髻,便作罢。
随后,他将剪下的头发丢在一旁,将剪刀小心收好,这或许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件“武器”。
玉娟见状,满面疑惑,心中揣摩着他的用意。
未及多想,玉娟捡起头发,轻声告别道:“我先回去了,到了吃饭的时候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