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卫东!他的神智一下子恢复了,他不能让马卫东在他眼前就这样死去。
他使劲全力把马卫东扑倒,也把自己的怯懦扑到了。
战友的尸体被抬走了,马卫东等伤员也被抬走了,陈春来的感觉越来越清晰,那种扎到心里的痛。
我的兵!我忘了我的兵了!他痛彻心肺的想,我真是个混蛋!
什么班头将尾,我只能算个无头苍蝇。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恶心。
我得保护我的兵,至少在死亡面前,我必须首当其冲。这是战场,而我是个战士。
当七连连长高鹤、副连长指导员要组织敢死队的时候,陈春来毅然的报名了。
他的兵跟着他,他们都记得班长的话,班长写着遗书的军装一直在他们面前晃动,那就是旗帜。
一排长石勇已经悄悄的隐藏在暗堡五米之外的灌木丛中,他紧张的计算着自己前进的速度。
重机枪还在喷火,而自己的战友的子弹也在往这边倾泻。
必须在双方换弹夹的短暂时间内匍匐过去。
他的身后,郭贵喜和其他敢死队队员都屏住呼吸看着他。
那个暗堡的火力口火光刚刚熄灭,石勇就象一条蛇在地上蜿蜒爬行,迅速的贴近了暗堡。
敢死队队员们好像在观摩一次成功的军事训练课,石勇就是个表演爆破技巧的军事教官。
石勇蹲伏在暗堡火力口外的那从伪装灌木下面,从身后取下爆破筒,拉下引信,冷静的等了两秒钟,这两秒钟的延迟可以保证爆破筒投进火力口就会爆炸,而不会被疯狂的敌人扔出来。
石勇把爆破筒准确的推进了火力口,在他顺着地势滚开时,爆破筒在敌人暗堡里爆炸了,他成功了!
石勇的成功爆破打哑了一个暗堡的火力,还剩下一个暗堡。
就在石勇成功爆破暗堡的同时,团长接到前指电话,命令他们立刻进攻。兄弟部队已经穿插到位,并且切断了同登越军的后路,正在与谅山的援军打得火热,必须从正面给予敌人坚绝有力的打击,彻底歼灭同登越军,攻克同登。
操他姥姥!孩子都生出来了,怎么还没打开道路?绣花呢!团长的电话打到了高鹤这里,高鹤的脸都扭曲了。
他回头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开辟道路!
三排长七班长也红了眼,他端起爆破筒第一个冲到雷区:同志们跟我来!踩过去!
他和一个罗姓战士一组冲进雷区,跑了不到二十米,小罗踩响了地雷,身负重伤。七班长也负伤倒下。
后面的梯队继续往上冲,继续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引爆地雷,又开辟了二十多米,就这样,三排七班的战士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尾部队铺平了前进的道路。
进攻开始了,战士们流着眼泪从三排七班长的身旁跑过,他的腿断了,眼睛也瞎了,但是脸上是一派灿烂的笑。
但是还有一个暗堡尚未除掉。
冲在最前面的战士倒下了,高鹤喊:卧倒!隐蔽!
高鹤的嗓子已经变音了。
这时暗堡旁边突然闪出一个人,抱着爆破筒向暗堡扑去,但是身子一歪,倒下了;又一个战士接着出现,才上去两步,又倒下了。
小山东眼含泪水,火力点发射出的子弹雨点般打在他前面,蹦起的跳弹带着尘土到处乱溅。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在暗堡附近出现了,他抱着一捆手榴弹,悄悄的隐蔽在暗堡火力旁边。
伏在地上的高鹤和全连战士都眼睁睁看着他。
小山东首先认出那个身影,是大个子!
大个子翻身跃到了敌人的火力低下,他选择敌人射击的死角,一会儿卧倒,一会儿匍匐前进,一会儿又跃进,终于接近了暗堡的射孔。只见他拉掉手榴弹环,把手榴弹束扔进暗堡,手榴弹束竟然被扔了出来!大个子又重新扔进去,手榴弹束又被扔了出来。
大家的心都要跳了出来:大个子!
只见大个子把手榴弹束重新放进暗堡口,用身体堵住了枪口,他的身体迅速的被打成了血色的蜂窝。
小山东忍不住哭喊起来:大个子!
暗堡爆炸了,大个子的身体也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冲锋的战士的狂啸淹没了小山东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