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惶惶地沉了一下子。大楚执过酒杯,沉吟着。
“然后呢。”我轻声问。
“为保全父亲的性命,在无可奈何的逼迫下,爷爷从我与千湮里,挑了体质弱的千湮为父亲续命,而我便要接替父亲的职责,要担当门里的一切。从那时候起,我和千湮便常不在一起。千湮多时住在爷爷的药斋,不得不每日服食大量的暖灵子,使自己的血热超于常人。每个月他被送回门里一次,小住几日,为父亲过一次血,以调和父亲体内的寒气。时至今日,已经十六年了。”
“这样的话,对他的身体是不是有影响啊?”我揣着小心试探地问。像他这样子,行同于每月献一次血,普通人老早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了。可小楚看上去只能说有些脸色苍白精神紊乱而已……=_=难道是练武的人身体比一般人强健吗??不是非常说得通吧??
“我依稀记得,千湮头一次给送回来为父亲过血前,爷爷和西门夫人十分忧虑。爷爷说过,长期服食少量暖灵子会使人易怒,用量稍大会气火攻心,大量服食,则必须以相应的遣气填虚之法来调和,否则常人的身体是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热量。幸而龙吟剑法里有极为相宜的内功心法可用,父亲在病不发作的平日里便教千湮研习。林姑娘许是看得出,千湮虽不懂武艺,内力却比常人深厚得许多。这也正是暖灵子与相配着常年磨练心法的结果。”
“这不是很好么。”我轻笑,端起筷子来。
“可是,千湮依旧活不过25岁。”楚千雪默默地饮下了那杯酒。
我的手停在半空。
“暖灵子和龙吟心法虽然可增强内力,却不能延命。而且……”楚千雪的神色愈加黯淡起来,“初次过血前,爷爷之所以如此忧虑,是因为过血之后,不晓得千湮会发生什么反应……”
“这是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
“身体里的强热突然被抽空,人的身体会发生短暂的异变。”大楚凝着眉心,“短时里,可能会失明、失聪,也可能会失忆,或是失去行动之力……”
据我理解大概是会导致暂时的神经性压迫……忙问;“那他到底失了什么??”
楚千雪轻叹道:“失了心。”
……
呃??
我有点没听懂:“什么叫失了心??”
“他会突然失去心智。无法自控地任意杀戮,甚至……”楚千雪凝眉哑然,默默地别过脸去。
我觉得指尖都在变冷。
怪不得,下人们都怕他怕得要死,原来,他真的会变成魔鬼……
攸地抬了眼,强扯出笑来抓着他的袖子:“我说……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吧??呵呵……”大楚,快说是呀!
“林姑娘,我已有十余年没得机会与千湮同桌进餐了。”他却文不对题,转而微微地扬起嘴角,对月独酌:“并且,千湮是绝不会扮成是我,与人开玩笑的。”
我恍惚着松了手。楚千雪的声音,在我听来也变得不甚分明起来。
“十年了,千湮是不笑的。”
迷醉
关于楚千湮,我其实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他杀人时面无表情,却会突然脸红;他对任何事毫不关心,却对我有一丝特殊的在意;楚千雪说,千湮十年不笑,可在我认识他不过几天而已,却常能见到他的笑容。
初见他,在天池边诱我喝人血后,那放肆的笑;
为我吸出冰骨毒后,戏弄我时那恼人的笑;
之后我去探望他碰到涣佯子爷爷,被我一句“一根手指泡成两根”呛出一声笑;
启程来银环门的那个清早,晨光里那一抹摄人的笑:
昨晚给强留在我房里,环在我腰间无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