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yI@a楚墨月从来没有穿得这般艳丽,此番一袭红衣倒是将她身上英姿飒爽的气韵全部烘托了出来。她也不想惊动家里人,独自从西侧门溜出了府,随后去车马店租了一头驴子,骑着到了御河边的林子里。此时已经是深秋季节,河边林子里的树叶都黄了,层层叠叠落在了地上。树上将落未落的秋叶随着一阵风卷了过来,竟是像是漫天飞舞的精灵,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楚墨月下了驴子,将驴子栓到了一颗树上。她朝前走了几步,随后脚下的步子定在了那里,看向了林间小道上站着的少年。虽然他已经做了正五品工部员外郎,可依然是一幅淡然从容的神色,宠辱不惊的风姿。今天是工部沐休的日子,他也没有穿大晋朝的官袍,着一身靛青色布袍,头发用一根靛蓝色缎带束着。此时站在林荫道上儿,竟是说不出的清俊。楚墨月心头狠狠一跳,笑着走了过去。“旷公子福安!”
楚墨月冲旷亦躬身福了福。旷亦抬眸看向了一袭红衣的楚三小姐,眼底的惊艳之色一晃而过。他忙低下了头,这样瞧着人家姑娘不是君子所为。旷亦拿出了一只黄杨木雕刻而成的短剑剑鞘,抬起手捧到了楚墨月的面前道:“已经做好了,不知道楚姑娘喜不喜欢?”
楚墨月忙接过了短剑,还没有看到里面改成了什么样子,光是外面剑鞘上的刀工足以让人叹为观止。没想到旷亦居然还会雕刻,上面雕刻着楚家的青鸟图腾,青鸟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仿佛活了一般。楚墨月顿时爱不释手,忙抽出了短剑,登时脸色僵在了那里。她之前的那柄玄铁剑被旷亦重新锻造了后,竟仿佛有了灵气和生命。剑锋拔出来的那一瞬间,整个剑锋上竟像是晕染着一团青色气息,楚墨月的发梢落在了剑锋上,根根寸断。楚墨月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旷亦,好半天才喘了口气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旷亦唇角渗出一抹笑意:“这是我家祖传的锻刀法,也是材料有限,不然可以锻造出更好的短剑来。”
楚墨月爱剑如命,此番得到这般的宝剑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忙将自己提着的包裹打开,包裹里有一双她亲手缝制的缎面鞋子,还有两条缎带。“旷公子,我知道这些不足以付给你锻剑的工钱,可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望你收下。”
旷亦一愣,忙接过了楚墨月递过来的包裹,瞧着那针脚细密的皂靴,还有那绣功缜密的缎带。虽然花样不多,可一针一线也是足足下了功夫去绣的。人人都说楚三小姐是个武痴,针线方面更是一塌糊涂,可她能做出来这些不晓得熬了多少个夜晚,废了多少心血。旷亦是个孤儿,家族一朝之间被人灭门,他到处漂泊无依。从未有人给他缝制过这些贴身穿戴的东西,他一时间竟是心头沉甸甸暖融融的。楚墨月以为他不喜欢忙道:“旷公子若是不喜欢,我……我去街头再买了来……”“喜欢,”旷亦生怕楚墨月抢走他的鞋子,紧紧抱在了怀中,不想这个动作多少有些孩子气。像是有人要抢他最心爱的物件儿,楚墨月被他的表情逗乐了,抿唇笑了出来。旷亦俊白的脸颊上又染上了一抹红晕,他是个容易害羞的少年,忙别过了话头看着楚墨月笑道:“楚姑娘,你看看这剑合不合用?我还没有见过姑娘舞剑呢!”
楚墨月大方的点了点头,拿着旷亦给她锻造的短剑向后退开,却是瞧了瞧旷亦的位置又是向后退了一步笑道:“公子稍稍站远一些,我怕伤到你!”
旷亦笑着向后退开,却还是不愿意退开太远,站在了一株树边凝神看着眼前一身红衣英姿飒爽的女子。楚墨月一个起手式,将父亲教给她的那一套剑法舞了出来。她一招一式流畅至极,行云流水,翩若惊鸿,剑锋所过之处,树上的黄叶随着她的周身形成了一条半空浮着的缎带,美得惊人。旷亦不会武功,可瞧着楚墨月的剑法竟是被彻底迷住了。两个人,一个凝神瞧着,一个专心舞着,谁也没有察觉到御河上缓缓行过来的华丽大船。金碧辉煌的船舱内坐着太子玄宸和他的亲弟弟玄昭。就在这之前玄昭还给大哥玄宸出主意,怎么从梁王那里将梁王妃撬出来。不想今儿他却是喝的酩酊大醉,边喝边说还带着哭腔,看得玄宸很想一巴掌呼死他。这厮就是被母后惯出来的破毛病,经不起风浪。“既然人家不愿意嫁给你,你放手便是,要死要活成何体统?”
玄宸冷冷看着面前不争气的弟弟。玄昭拍着自己的胸脯哭了出来:“大哥,楚家那个死瘸子她凭什么拒绝我?”
“我不好吗?啊?”
“我那么有钱,我还是大晋的王爷,我在帝都跺跺脚的面儿都得震三震,我还长得美,比她美多了,她一个死瘸子居然嫌弃我?”
玄宸简直是无语了,却是脑海中想起来楚北柠的那一抹娇俏的身影。“呵呵,玄昭,你还是尽早放手吧。”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买,唯独情这个字儿,不是看你有权有势还是有钱,楚三小姐武功高强,甚至有将才之风,可惜了是个女子。”
“那样的女子怎么会看得上你的钱?”
玄昭哭声更大了几分:“大哥,怎么办?要不我动用暗卫将她抢过来罢了!”
玄宸怒斥道:“混账了不是?她是靖北候府三小姐,你以为是寻常小娘子随你强取豪夺?”
“那我就是想要她!别的女人我现在看不上,这样下去我不得成了和尚?母后还指望我给她生孙子,下辈子的吧!”
“混账!你说什么浑话?没有楚三小姐,你还不一辈子不成亲?”
玄宸气的不想理会这个混蛋玩意儿。他起身走到了窗户边,河边的树林一片金黄色,秋景还是很美的,如果没有身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他此时心情应该很好。突然他的视线定在了河岸边,神情微微一愣。身后的玄昭也拿着酒壶跌跌撞撞站了起来,朝着玄宸这边走了过来。“大哥,我思来想去觉得楚墨月那个死瘸子一定是不想做妾,要不这样吧,大哥你替我跑一趟楚家提亲如何?”
“我知道母后肯定不同意,什么家世啦,门第啦,可我又不和你争储君之位。”
“我以后的妻子就是没门第没背景,有我宠着便是了,我帮着你争那个位置,你帮我说亲好不好?”
“大哥,求求你,求求你,这一次你帮我去一趟楚家,就说我不纳妾了,是以王府正妃之位聘那个死瘸子。”
“好的你是太子,他们不可能不给面子……大哥……大哥?”
“大哥,你看什么呢?”
玄昭扑到了窗户边,玄宸那一刻竟是下意识想要将他推开,不想还是迟了一步。玄昭整个人趴在了窗户上,看向了河岸边的一对璧人。漫天的秋叶飞舞,一袭红衣的楚墨月舞着剑,对面站着那个叫旷亦的家伙。两个人竟是那般的登对。玄昭那一瞬间,眼睛死死盯着河岸上的人,视线一点点森冷了下来,眼眸因为酒精的作用竟是变得赤红。一边的玄宸惊了一跳,自家弟弟每每杀人之时便是这个样子。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